温郁澈脸色这才好看了点:“但在事情证实之前,朕需要收回一半的军权。”
苏纭深深看了他一眼,垂眸道:“微臣谨遵旨意。”
微垂的眸子让温郁澈看不清她眸底的神色,但见她如此平静地遵命,心里又莫名堵了一下,闷闷的,似万千愁绪缠在心尖,理不清又惹人烦躁。
“陛下还有什么旨意?”
温郁澈一噎,看着从始至终都非常平静的苏纭,心底不知为何涌上一股气,“你为什么都不问问朕为何这么做?”
他这话属实问得有点无理取闹了,问完他就后悔了,连忙装作嫌恶地挽尊:“你如今这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当真是惹人厌烦!”
话出口,他又抿紧了唇,避开目光不去看她。
对面没有回应,他原本的心虚中又多了几丝心慌,“你……”
下一瞬,一道清冽的气息靠近,低沉的声音带着几丝自嘲在耳边响起:“微臣也觉得挺厌烦的。”
“只是……”
她的话锋一转,随即伸出骨节修长的手,轻轻点了点他的心口,带着几分嘲讽地问他:“陛下,你问问自己的心,微臣无欲无求都能引得猜测怀疑不断,若再有几分所求,你会容得下微臣吗?”
这话,不复一贯的平淡无波,充满了攻击和嘲讽,让温郁澈的心骤然一疼,脸色白了几分。
他攥着手,被问得哑口无言。
“朕……”他张了张口,想回答自然容得下,又觉得这个答案连自己也骗不了,欲言又止良久,才艰涩地开口:“朕可以考虑不杀你……”
“呵!”苏纭轻笑,收回手,后退几步,语气犀利:“陛下,别再自欺欺人了。”
“你容不下我,自然会除之而后快。”
她替他说出了这个难以启口的答案,也残忍地揭开了温郁澈一直以来掩饰的虚假:“陛下,扪心自问,你真的有真正信过微臣一回吗?”
苏纭看着垂着脑袋,摇摇欲坠的温郁澈,眼底划过了然,无声一笑转身离开。
空寂的房间里,良久才响起一声颤音:“信过的……”
温郁澈眼尾湿红,被她带着嘲讽的指责冲击得溃不成军,跌坐在椅子上,缓缓闭上眸子,遮住了眼底的自我厌弃。
他如何能告诉她,自己真的从未想过杀她。
又如何能告诉她,之所以收回一半军权,并不是不信她所说,只是朝中局势复杂,被各方压力步步紧逼,身为帝王,他不得不出手牵制各方势力,平衡政局。
只是,这些曾经他们共同探讨的话题,自从上一次冷战之后,便再没了。
此时他才恍然发现,原来发生改变不只有身份地位、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
在不知不觉中,他们从先前的无话不谈到现在的相顾无言,从先前的温情脉脉到如今的剑拔弩张……
究竟是为什么?
越想,温郁澈的心口就越疼得窒息。
眨眼的功夫,疼痛就迅速蔓延,身体各处都开始剧烈疼痛,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脸色骤白,闷哼一声。
“好疼……”
他伸手攥住心口的衣服,呼吸逐渐加重,脖颈上的青筋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暴起,白皙的肌肤上细密的汗滴如雨下。
细碎的呜咽声从咬破的唇瓣间溢出:“呜呜,疼……”
好.疼……
是要死了么……
“.唔,阿纭……”
他的意识渐渐溃散,昏迷前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下辈子,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