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炸机的每一次呼啸,就像是死神的镰刀落下。
“他们都是好样的,守护了四万万国民!”
伸手拍拍李旻的肩膀,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再多的话也救不活那些已经战死的士兵。
他能想象到拿着步枪,迎着小鬼子的炮火冲锋,到底有多么艰难。
这一刻他的心中想起了一句话: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心中轻轻一叹,目光扫过旁边,一名伤兵躺在病床上。
他的整条右臂,鼻子,都没了!
伤口处缠绕着纱布,护士正在一口一口的喂他吃饭,一切都显得很平静。
病房内弥漫着药水的味道,其中还夹带着血腥的味道。
李旻看着那一名士兵,眼睛通红,哽咽道:“这是我的卫队士兵,小鬼子发起冲锋的时候。
一枚炮弹在我的身边爆炸,他把我扑倒。
我是没事了,但他却永远的失去了右臂和鼻子。”
李旻说完之后久久的站在了原地,眼眶饱含着热泪,身体微微的颤抖。
苏云没有说话,他的心里堵得慌。
病房内的士兵也没说话,一些士兵听后抽泣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李旻也没有再说话。
两人走过一间又一间的病房。
一些伤兵正痛的哀嚎,护士推出来的小推车上装满了被鲜血浸红的纱布。
护士给伤兵们换了药,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了。
有些士兵的手被炸伤,伤口显得触目惊心。
一间又一间的病房看过来,苏云见过太多断手断腿的伤兵。
他们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似乎是在为未来而担忧,似乎是在为人生的黯淡无光而绝望。
最美好的年纪,却经历了最残酷的事。
有些士兵只是被炸伤,没有断腿,也没有断手,他们是幸运的,偶尔能从他们的脸上看着些许笑容,他们百无聊奈的看着窗外。
有些人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翻看着,也许他们并不识字,只是想要享受战争过后难得的静谧。
一些伤兵躺在病床上轻轻的哼着,至于哼的是什么,苏云不知道,想来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目光扫过这些伤兵,苏云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怎样去说。
“对我们这些当兵的来说,生死早是寻常事,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罢了。
若不是我的卫队保护我,恐怕小鬼子的轰炸机也让我丧命了吧!”
李旻看着苏云脸上的神情,语气低沉的说着。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是他接到命令撤到后方休整时,部队正在掩护撤退。
谁知小鬼子的轰炸机就来了,那个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地下掩体指挥部。
苏云呡了呡嘴唇,目光扫过这些伤兵,不禁弯腰九十度向他们鞠躬致敬。
“我代表华银公司所有员工向你们致敬。
是你们在北方战场上的浴血厮杀才换来我们在后方的稳定生活,
是你们用自己的生命换来我能在后方安心做生意。
而不用担心一觉醒来敌人就在家门口的噩耗。”
是他们在北方前线的浴血厮杀,才换来了后方的稳定。
这些人,也许曾经他们很混账,也许曾经他们做过许多错事。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护卫了四万万人民的安全。
缓缓起身,目光扫过那些眼中有着惊愕目光的士兵轻声道:“华银公司家大业大,需要的450人也多。
你们不论是缺少一条腿,还是缺少两条腿,甚至是有一只眼失明的人,
伤好之后都可以来华银公司,我会为你们安排合适的工作。”
苏云说完,再度鞠躬。
这些躺在病床上的人,值得他这样做,因为他们是英雄。
然而这时候,李旻一把拉过苏云,让他站直。
“噗通!”
李旻双膝下跪,直挺挺的跪在了苏云的面前。
他抬起头看着苏云道:“我李旻代这里的两千名弟兄向你感谢,
今后你苏云的事,就是我李某的事,谁要是敢对你不利,九师的兄弟也绝不答应。”
李旻说的很郑重,也许在别人看来,活下来的士兵,就算是受伤留下残疾也是一种幸运。
但在他看来,这更是一种折磨。留下残疾的士兵,他的下半身都代表着未知。
也许是饿死在某个角落里,也许是在穷困潦倒当中郁郁寡欢。
苏云闻言连忙扶起李旻道:“苏某不过一介商人,我能在金陵安心的做生意,搞教育全都是因为有你们在前线浴血奋战。
现在你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苏某能做的并不多,只能为你们提供一份工作岗位。”
苏云的心中明白,他们这些人伤好后,一旦留下残疾,比如说有手伤,腿伤,他们就不可能再待在部队了。
出来找工作,也会很艰难,谁会要一个除了杀人,啥也不会的残疾人呢?国内又不缺人。
李旻站起身,看着苏云道:“但你让他们下半身有了保障,不用再在穷困潦倒中郁郁寡欢。
找工作,多么简单的事,但你可知那些商人是不会招募他们的。”
李旻自己就很清楚,曾经有很多在战场上断腿断手的伤兵退役后,生活都成为了一种困难。
更不要说娶老婆这样的事了,至于说抚恤金,李旻只能苦笑。
有些时候抚恤金的条纹列出来的很好,一名士兵阵亡,最低抚恤金是八十元。
但这只是条文,实际上的处理很让人心寒,找得到他家人的,基本上就是一个阵亡通知书配上士兵一个月的军饷就完事。
至于说剩下的,就是一句话,现在没钱,有钱时再给。至于什么时候有钱,想来没人知道。
那些找不到家人的就更简单了,总会有一些人吃的满肚肥肠。
“走吧!我们去外面说!”
苏云微微摇头道,李旻点点头,两人走出病房,来到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