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到冬天农闲时,村里都会出现一些以走亲戚为名的陌生面孔。
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生一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却一次都没将人抓到过。
家里有肉的人家,更是不敢让别人知道,正如李德才和李德天两家,进出都是关紧院门。
家里更是不能缺人,也不许家里的孙子孙女出去乱跑,要玩只能在自家院门口玩。
知道厉害的小孩子,为了过年有一只大鸡腿或大兔腿,他们能抛下玩伴忠实地守在家门口。
左右邻居对他们两家人,不时锅里冒香的做法已多有羡慕,若是再让人知道他们有腌鸡兔,门槛都得踏破。
远离村子的桔梗,却没这些顾虑。
因为离得远,又是在半坡上,飘出的肉香味还没传到村子里,就被风给吹散了。
偶有鼻子尖的人闻到味道,却找不出是谁家的锅在香。
更不会有人想到桔梗这个孤女身上去。
闷声吃肉的叔侄俩,啃得满嘴流油。
今天炖鸡的火候不够,桔梗的小米牙咬得有点费劲,牙齿也有些松动。
好在营养跟上,原来一直没冒头的大牙,已经冒出小白牙,时常有点发痒,却不敢多咬。
她费大力才啃完一只鸡腿,碗里的鸡翅也没心思啃了。
咬得她腮帮子痛!
“小叔,剩下的你吃,下次得炖久一点儿。”
“嘿~嘿,小叔不是见天色不早了嘛!
下次一定炖久点儿!”
李安福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憨笑,这个硬度他吃着正好,却一时忘了不适合桔梗的小牙齿。
“这只鸡有点老,要不明天再炖!”
“不用,你吃吧!”
有存货的桔梗根本没把这只鸡放在眼里,刚球球给她说了,炖鸡的时候放两颗山楂,会烂得快。
在山里窜了这么长时间,桔梗还真没发现有山楂,只能明天在药铺买点回来。
一想到山楂,桔梗想起山里难得一见的野果子,最常见的就是桑泡儿、刺梨、野地瓜。
别的野果很少见,偶尔遇见一棵,也很快会被人挖回家种在屋前屋后。
村里有几家人种的毛桃、杏子、李子,就是从山上挖回去种下的。
谁家有一颗果树,那是全家从老到小的都当成宝。
若是谁敢去偷一颗果子,能被那家人追几里地远,还会上门告状,甚至引来两家人吵架。
能有幸吃到一颗别人家果子的人,那是关系铁到极致的人才有的。
一般人就是看见人家摘果子,都不会得到一颗吃。
除非脸皮够厚的人,主动跑到人家面前要来吃。
为此,好些人家都是早晚人少的时候才摘果子,就是想避开村里人。
桔梗家虽没果子树,但她从来不伸手问人要东西吃,见到人家摘果子都会走得远远的。
生怕被人当成要饭的,得不到果子吃不说,反而容易被人骂一顿。
每到挂果期,都会有一部分被雨水冲刷掉的小果子。
里面的核都没成形,也会被小孩儿当成难得的美味四处炫耀。
苦、涩、酸,唯独难得有甜味的果子,被村子里的小孩子当成宝。
桔梗可不希望将来有一天,麦冬也眼巴巴地看着人家吃果子。
为了能吃到果子,桔梗也是蠢蠢欲动,准备明年开春后大干一场。
她要将附近的坡地,都种上野果子,只要是能吃的全种上。
别人家有的,她也要给弟弟。
饭后,洗碗的事自是被李安福承包,他也做得乐此不疲。
吃了一肚子的鸡肉和鸡汤,正好浑身有劲,已经习惯了做家务的李安福,乐呵呵地将厨房收拾干净。
将两道两门上栓后,才摸黑回屋睡大觉。
桔梗在屋内借着马蹄灯的光,挨个摸新家具。
堆在角落里的坛坛罐罐,都放在两个靠墙的木架上。
屋子一下子显得宽敞了许多,姐弟俩的衣服全被收进柜子。
靠里侧角落的架子床上,原来铺的稻草,被编成一指厚的草垫,铺在杂木条拼接的床板上,尺寸刚刚好。
一张破烂显小的竹席铺在正中,露出周围的草垫。
单薄的旧棉垫比竹席还短一截,枕头上是桔梗床上常用的被子。
两床柔软的大棉被,在脚那一头紧挨着,像极了姐弟俩睡着时的样子。
三面都有围栏的架子床,四条腿的高度,仍以惯有的高度为准。
李德成细心地给姐弟俩做了一个床凳,一米五的长度,五十厘米宽度,方便姐弟俩上下床。
紧挨着架子床头,靠墙放的是刻有桔梗花的五斗柜、大木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