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磨蹭，路总有尽头时。

桔梗站在家门口，左右观望一阵没发现任何人，小手在篮子上晃过。

堆得冒尖的白菜出现在篮子里，水灵灵的大白菜，掐一下就能出水。

四颗水灵灵的大白菜，将篮子装得冒尖，桔梗打开院门，抱着满满一篮子进去。

“呵，这么多你是怎么抱回来的，是把你五奶奶家的白菜都搬回来了吧！”

听到响动出来的莫丽雅轻笑出声，这孩子去吃席怎么还带拿回礼的。

“阿婆，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

给你留在锅里的饭，热来吃过了吗？

没吃的话，我放下麦冬就去给你热。

这是小叔跟五奶奶要的，他送亲去了，只得我拿回来。

这点儿东西，还难不到我！”

这些东西就是看起来多，重量不到三十斤，对于一个能拖动一头野猪的人来说，简直是小意思。

桔梗都有点后悔出门的时候，家伙什拿小了，早知道该带着背篓的。

“我吃过了，不用你操心！

这白菜长得真好的，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的白菜。”

以前的莫丽雅最熟悉的是，各种颜色的花，对可食用的菜还真不是很了解。

经历逃荒后，才认识了各种可食用的菜，但让她种的话也是个门外汉。

“这些菜是村里人送的礼，五奶奶让我自己挑，当然得挑大个的。

正好家里的菜不多，就顺带多拿了几颗。”

桔梗小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心虚的。

她抱着菜往屋里放，菜从哪儿来的只有她最清楚，当然不想让莫丽雅多问。

莫丽雅笑笑，没再追问菜的来源，慢慢地回屋靠坐在椅子上，拿过大棉衣搭在腿上。

一个人在家时，她趁着中午天气好在墙边晒了一会太阳，此时觉得腿有点儿发凉。

莫丽雅很清楚，她的身体损耗过大，不管孩子怎么给她补养，只是拖日子罢了。

她很想去陪着相濡以沫多年的老头子，两人自幼相识，两家又有生意上的往来。

感情自然深厚，一向身体健康的老头子，一路护着她才会先她而去。

每每夜深人静时，莫丽雅都会想起逝去的老伴儿，心灵上的缺失让她得过且过。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莫家的传承，一日没传授给桔梗，她便放不下心。

对桔梗前期的铺垫，是必不可少的，好在这孩子是个聪明的。

比她预计的时间缩短了很多，莫丽雅是真怕哪天清晨，再也醒不过来。

在屋中偷偷加菜的桔梗，半掩着门将十几颗白菜、萝卜堆在角落里，用干草盖上。

做完这些，她才有时间将麦冬放到床上。

见了全过程的麦冬，是真想敲敲姐姐的脑门，这么明显的破绽，是怎么想出来的。

好在小叔没那么聪明，只要有得吃就不会多问，要是换了别人，姐姐不知暴露多少回了。

【唉~，真愁人！】

小屁孩儿叹息一声，继续他的爬行大业，他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走路啊！

自此，桔梗的生活又恢复到学习，学习，再学习中。

每天都会用小半天的时间，专门听莫丽雅给她讲解染色、定色、扎染、腊染，不同的面料又有不同的工序。

莫家祖传的染色，是以植物颜料为主，矿物颜料为辅。

“桔梗，你要记下我说的每一句话，绝不能出差错。

这是我家祖传的配方，你只能记在脑子中，不能以字迹的方式宣诸于世。

仗总有打完的一天，到时候你可用这门手艺养活你和麦冬。

日常生活中的很多植物，都可以作为染色剂，希望你有一天能发扬光大。

若是……”

莫丽雅看一眼年幼的桔梗，打住了话头，有些话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她。

“阿婆，我会好好记住的。”

桔梗怕记不住这些话，让球球帮她录下，有球球保管谁也别想偷走。

对于莫阿婆所说的染色行业，艳丽的色彩为桔梗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大门。

村子里最常见的颜色，就是黑灰青靛蓝和偏黄的本色，带花的布料非常少见。

每样听起来都好复杂的样子，但桔梗却强硬地将各色配方都记下。

只等来年春暖花开，买一大块白色的细棉布回来挨个实验。

至于丝绸，她没想过，因为镇上根本就没得卖。

桔梗学习的同时，李安福的教学生涯也拉开序幕。

被忽悠来的李富贵、李富有、李安平，与李安福约定好每天下午三点至五点，在李安福住的杂物间内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