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不见人影后，李发家才从竹林后露出身形，跑到李德成家见院门再次上锁，眼珠乱转离开。

“姐姐，姐姐快来！”

一群小弟见了桔梗，都热情地挥着小手高喊，又引得村民一阵侧目。

一大片地里散发着独有的大粪味，在此的每个人身上都沾染了独有的味道，走过时远远便能闻到。

桔梗将大背篓放倒在最靠里面的地头，把麦冬放在背篓里坐好，小草帽也给他扣在头上。

“麦冬，想睡觉记得把衣服盖在身上，别忘了！”桔梗指指垫在他屁股下的衣服道。

“好，等姐姐！”

麦冬乖乖点头，靠在背篓壁望着细心的姐姐，心中暖乎乎的。

他很清楚，不管岁月如何变化，姐姐依然是最爱他的。

李青青和李小香都围着桔梗打转，叽叽喳喳地讲着刚才发生的事。

“姐姐……虎子爹……粪桶……倒身上……嗷嗷叫。”

两人学话的同时，还模仿李大勇的动作，看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桔梗从两人的话中拼凑出原貌，笑得小肩膀直抽，这是得多倒霉的人才会将粪桶扣自己头上。

莫不是坏事做尽，老天在惩罚他！

“嘿嘿，还是小桔子聪明！就是我在代表老天惩罚坏人。”

桔梗耳边响起球球的声音，但他没解释为什么要收拾李大勇。

他球球大人收拾坏人，不需要理由，看来他久了没在村里活动，那些人是忘了他的存在。

自觉来活儿的球球，又找到了好玩的。

有些人吃饱了没事干，想跳出来恶心人，怎么能越过他去呢！

“嗯，球球说的都是对的，坏人应该受到惩罚。

别一下子弄死了，给他们多加点料就行。”桔梗善心大发道。

村里要是经常死人，会被认为不祥，对生活在这里的他们来说没好处。

“放心，最多就是弄得生活不能自理，外加不能繁衍后代。

我是大善人嘛！不喜欢死人的！”球球一口应下。

一下子弄死多不好玩，好不容易有个玩具，怎么能一次性解决呢！

他无聊的生活需要色彩来调剂，自家小崽子也需要磨炼，充分认识人心！

“球球真聪明，这里没什么事，你想去玩就去吧！”

“好嘞，走喽！”

站得高看得远的球球，见有人鬼鬼祟祟往山坡去，咻地一下消失在眼前。

安排好麦冬的桔梗，进地里强行接过李德成手中的葫芦瓢，里面是满满的小麦种。

麦种颗粒短小、干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种子。

“爷爷，我来丢种子，你去陪麦冬歇会儿。”

“不用，爷爷不用挑粪，一点儿都不累。”李德成笑呵呵地道。

有老三和老五两家人帮忙，一天就能完成，他连挑粪的资格都没有，怎么连丢种子的资格也被剥夺了。

“走吧走吧，这点儿活不用你干。”桔梗故意嫌弃地道。

老爷子不离开，她怎么作弊，明年的收成别想增加。

“好好好，我走！”

被抢活的李德成只得去和麦冬玩儿，与他同样待遇的还有李德才、李德天两人。

老哥三一起坐在地头陪孙辈玩，看着地里忙活的家人笑眯了眼。

“大哥，我们这是享后人的福了吧！”烟瘾犯了的李德天扯一根草在嘴里嚼。

“可不是嘛！没想到这么早就享了孙子孙女的福。”

李德成赞同地点头，对于那两基本没来往的小儿子、小女儿，他已经很少想起。

如今有三房五房帮忙，他轻松很多，只要老二和老三能平安回来，他就满足了。

李德成心中早盘算好了，明年起收获的粮食，都分两份口粮给桔梗姐弟，让他们不用再掏钱买粮。

这一年能缓过气来，多亏了桔梗那孩子的帮助，不然凭他一个老头子很难支撑过去。

那十万的孝敬钱，虽然收得不应该，却彻底地安了李德成焦灼的心。

他一个当爷爷的，不能老是占孙女的便宜，总要力所能及地做点什么才安心。

不然，根本对不起小孙女的一片赤诚之心。

李德成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的，若是两儿子能早点回来，日子只会更加好过。

此时的李德成，根本没想过要将两儿子合在一起过，过好过差全靠他们个人的本事，他是不会再参与的。

坐在地头话家常的老哥三，羡慕坏了村里一些同龄人，他们的孙辈就遭了殃。

一时之间，地里不时传出吆喝声和骂人声，反倒成了李家三兄弟的谈资。

…

专心丢麦种的桔梗，对别人的吵骂声充耳不闻，葫芦瓢中的麦种被她调包一大半掺合在一起。

面对密集的间隔，桔梗只能减少种子数量，‘唰唰唰’飞快地丢两排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