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番外 if线(2 / 2)

长玉又心虚又无助:“就是不会才去抄的……”

谢征恶狠狠瞪她:“以后少和李家那小子来往,你不会的他还给你抄,一肚子坏水。我以前帮你抄的诗文,那也是你都背得滚瓜烂熟了,我才替你写的。”

连带着李怀安也被他骂,长玉其实挺内疚的,但她这会儿被人掐着了七寸,说话都不敢大声,只垂着脑袋听训,老实巴交得竟然瞧着有点可怜。

谢征看她一眼,终于停止了数落,说:“把书拿出来,今日我从商功篇重新教你。”

长玉拿出了书,谢征都没看,直接道:“商,估量矣。功,则作用功时日。所谓商功,便是算物之大小,用以计量工程用工。诸如北地战事连连,城墙每年都要修葺,需命工匠采土石几何,都得用商功之法算出。”

长玉原本还蔫头耷脑的,听谢征说起了这些,神色瞬间专注了起来。

谢征的声音还在继续:“‘穿地’即为掘土,‘坚’谓筑土,‘壤’谓息土,‘墟’谓墟土,以穿地求壤,五之;求坚,三之,皆四而一……”①

他从日上中天讲到日薄西天,长玉总算学懂了商功篇,还将夫子留下的习题准确无误算了出来。

为此长玉心情大好,眼瞧着他嘴都快说干了,有撑船卖桂圆的老翁从河边路过,还大方地买了一扎桂圆给他吃。

谢征把脸别作一边:“我不喜吃甜食。”

长玉颇为可惜地道:“那只能我帮你吃了。”

她从那把修剪好的桂圆枝上摘下一颗,两手用力一挤,半透明的莹白果肉就被挤了出来,吃进嘴里满口清甜。

谢征曲起一条腿坐在凉亭的木栏上,背靠亭柱,似在看日落下蜿蜒远去的江河,只视线偶尔又往边上瞟过,久久地停留在那蹲坐在石凳上、吃得满手都是桂圆汁的少女身上。

她张嘴去咬要被挤出来的果肉,嘴角蹭到桂圆皮,沾了一点果皮上的微尘,仿佛是生了枚小痣在那里。

谢征越看越觉得碍眼,或者说,是那一点秽迹,如一把钩子似的钩在了他心坎上,刺挠得他心痒痒。

视线又一次掠过时,他终于皱眉出声:“你嘴角沾到了脏东西。”

“嗯?”长玉闻言,伸手一抹,扭过头问:“现在呢?”

谢征看了眼说:“还在。”

长玉便更用力地抹了一把,擦得嘴角都有些红了。

谢征皱眉道:“过来。”

长玉乖乖走近,他食指抹过她嘴角时,两个人都愣了愣。

夕阳照得整片河域都红彤彤的,她脸上也是红的,只嘴角因为吃多了桂圆,指腹擦过时,似乎都带着微润的水迹。

谢征闻到了一股清甜的味道,像是桂圆果肉的甜味。

“好了。”他收回手时,将那只手背到了身后,头一回没敢直视眼前的姑娘。

心跳快得像是在擂战鼓,一如他头一次上战场时那般。

-

这夜回去,谢征见鬼地做了个梦。

梦里还是在那河堤边的亭子里,长玉抱着一扎桂圆在吃,嫣红的唇上沾着桂圆果肉清甜的水渍,像是三月里带着晨露的桃花瓣。

她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问他:“我唇上有东西?”

他盯着她干干净净的嘴角,想说没有,却莫名奇妙地开始喘,不受控制地扣着她后颈,有些粗暴地吻了上去……

从梦中惊醒时,谢征脸色十分难看,掀开被褥便去隔间泡了个冷水澡。

-

长玉一连数日都没再见到谢征,她不再跟着去如意酒楼抄李怀安的珠算功课,齐姝得知是她“兄长”发现后,还十分同情她。

不过很快齐姝也不抄李怀安的作业了。

长玉对此还有点奇怪,齐姝天不怕地不怕,也只有她母妃能管管她了。

但齐姝红着脸支支吾吾说,是夫子知道了这事不高兴。

长玉知道齐姝上心的夫子,也只有前两年才中了探花郎,如今暂且被安排到国子监讲学的那位公孙家的小夫子了。

公孙夫子是怎么发现齐姝抄功课的长玉不知道,但齐姝现在每天下学了都去找公孙夫子补算术课,长玉还挺羡慕的。

不知道是不是谢征嫌她太笨了,谢征后面都躲着她,似乎是怕继续教她了。

李怀安得知长玉要恶补珠算,倒是很热心地表示愿意教她。

长玉想着等自己学会了,也算是在谢征跟前扬眉吐气了。

只是不巧,李怀安教她的第一天,谢征就又来接她下学了。

李怀安瞧见在门边站着的,那目光冷得能结冰渣子的青年人,拿着书册咽了咽口水道:“孟……孟姑娘,你兄长来了,要不我还是改日再教你吧?”

长玉眼瞅着谢征心情似乎极为不好,他对李怀安本来又有成见,怕牵连无辜,点了点头。

李怀安走后,她才抿唇道:“我没抄他功课,我是在跟他学均输篇。”

“哦?学得怎么样了?”谢征抬起眼看她,语气咋听平静,可莫名地又叫人怵这份平静。

长玉道:“还没学好。”

谢征说:“回去,我教你。”

长玉诧异地抬头看他:“我还以为你嫌我笨,不肯教我了。”

谢征冷笑着看她:“确实笨,所以今后还是别自以为了。”

长玉:“……”

她气不过道:“我给你送了回礼你都不肯见我,你那不是不愿教我了躲着我是什么?”

谢征脚步一顿,长玉险些撞上他坚硬的后背。

他回过头来,长玉仰着头同他对视,只能瞧见他深不见底的一双眸子。

他说:“我在想一些事情,想明白了,就能见你了。”

长玉困惑道:“想什么?”

谢征却说:“你现在不会想知道的。”

长玉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在谢征的“谆谆教导”之下,她的珠算课业,在这一学年完毕,总是得了个甲一。

长玉对朝堂的事,还是从母亲和同窗们那里听来一字半句,只知道关外要打一场硬仗,谢伯伯要带着她爹和外祖父出关去打北厥人,她爹今年也不能赶回京城陪她们母女三人一起过年了。

初一谢夫人要回娘家去过,除夕夜那天便让孟丽华带长玉姐妹二人一道去谢府过节了。

这些年里,魏祁林若是年节不回京城,她们都是这样过节的,只不过今年多了一个谢征,似乎又比从前热闹了不少。

长宁吵着要看烟花,谢夫人和孟丽华还在饭桌上话家常,长玉和谢征已带着长宁去院子里放烟花爆竹了。

两个大的带着一小的疯玩了一阵,长宁跟个小猪似的,玩累了就犯困。

长玉用厚毯子把她裹起来,放她在暖阁的软榻上睡着。

她用饭时喝多了果酒,在外边玩雪放鞭炮跑那一阵,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酒的后劲儿上来的,一张脸红扑扑的,脑子也开始犯迷糊。

暖阁里没有多的毯子,矮几底下放了个炭盆子,她便趴到矮几上暂眯会儿,只等孟丽华和谢夫人那边聊完了,再一道回家。

谢征找过来时,就见一大一小都在暖阁里睡着了。

外边风雪正大,他解下自己肩头的大氅,搭到了长玉肩上。

长玉含糊应了声什么,但酒意作用下睡得沉,并未醒。

谢征垂眸看着她烛火下红扑扑的一张脸,视线落到了她丰润的唇上。

烛影摇曳,少年微喘着起身,回看了一眼伏案睡得依旧恬静的少女,掩上暖阁的门离去后,少女紧闭的长睫才轻颤了两下。

本就嫣红的唇,在烛火下多了几分微肿。

-

年关一过,长玉还没等到自己的及笄礼,关外就传来了噩耗。

她外祖父在战场上受了重伤。

孟丽华心急如焚,可关外距京城千里之遥,她一弱质女流,小女儿又还不到五岁,拖家带口的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赶去父亲身边侍疾。

长玉提出代母亲前往关外,看望外祖父,孟丽华知道女儿自幼跟着丈夫习武,到了京城后,也从未荒废过一身刀法,时常和府卫切磋,一番权衡,到底是同意了。

长玉北上那天,谢征驾马出城送了她十余里地。

分别时,给了她一块令牌:“这块令牌能调动我的亲兵,你此去若遇上什么难处,尽管找他们。”

长玉捏着令牌问他:“你给我了,你呢?”

风雪太大,谢征坐在马背上,侧过脸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说:“我暂且回不去了。”

长玉对他这话一知半解,只隐约猜到,谢临山此番能成功发兵北厥,应该和他去国子监当了武夫子有关。

谢征没再多说什么,只仗着手长的优势,从马背上倾身过来,如小时候那般,摸了摸她的头,说:“见了孟老将军,代我向老将军问声好。”

长玉“嗯”了声。

谢征又从怀里掏出一方锦盒递给她:“再过几天就是你生辰了,本想留着等你生辰当及笄礼送你,只能提前给你了。”

长玉打开一看,发现是枚做工很精致的玉簪,通体雪白,只在尾部晕开一抹鸽血红,好似旭日初升的一抹霞光,这无疑是点睛之笔,让整根簪子都有了灵气。

她皱眉:“这太贵重了些……”

只看玉的成色,就知道绝非凡品。

谢征嗤道:“你的及笄礼,我能拿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送你?”

长玉不知想到了什么,闷声不说话了。

谢征倒是尤为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等你及笄了,我有话想同你说。”

长玉垂着眼,轻轻点了一下头。

谢征驭马退开些许,道:“去吧,路上多加小心。”

马车在雪地里行驶出很远了,长玉再掀开车帘往回看时,还能看到少年驭马站在矮坡上,身姿笔挺如苍柏。

-

谢征却没想到,这一别,让他险些永远失去了那个姑娘。

二月底,北地的战报再次八百里加急传回了京城。

皇帝看完战报大怒不已,满朝文武也具是震惊。

征远将军隋拓不满谢临山让他留守关内,为了争抢军功,带兵深入大漠追敌,一支走投无路的北厥军队在断粮数日后,抱着必死的心转攻锦州,哪料锦州弱防。

那支北厥军狂喜,如濒死的恶狼抢食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

重伤的孟叔远下令疏散城内百姓,披甲要上城楼死守,他那在军中侍疾的外孙女,却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块令牌,得了一帮精锐拥护,命亲兵带着孟叔远撤离,自己则穿着他的战甲上城楼督战。

后来死守不住,为了给城内百姓争取更多撤离的时间,她带着残军往反方向逃诱敌,最终被北厥人逼下山崖生死不明。

谢临山率大军及时回援,锦州是保住了,城内百姓有了足够的撤离时间,也无甚伤亡,只是派出许多人去寻孟叔远的外孙女,至今仍没传回消息。

孟丽华初闻噩耗几欲哭至昏阙,魏绾寸步不离守着她。

谢征闻讯,则是直接快马进宫了一趟。

谁也不知他跟皇帝说了些什么,从宫里出来后,他连家门都没进,只命常随回去传了个话,便快马加鞭往北地去了。

八百里加急都得跑三五天才能跑完的路程,谢征日夜兼程,愣是用两天半赶到了长玉坠崖的地方。

万幸底下是一条大江,他沿江往下游一路寻找,逢人便问,半月后终于在一个叫临安的小镇找到了她。

一对姓赵的老夫妻在结了冰的河边发现了她,本以为人已经冻死了,好心地想给这素未谋面的姑娘敛尸埋了,一搬才发现人还吊着一口气。

老头子从前是个兽医,试着死马当活马医,给那姑娘用了一副药,谁料那姑娘还真命硬,愣是给熬过来了。

风餐露宿半个月,谢征一身狼狈站在赵家小院门口,雪白的海东青扇翅落在不远处的屋脊上,那屋舍下方,开着半扇破旧的木窗。

窗前,一披着补丁旧袄的姑娘坐在床上,端着豁口的药碗,正苦大仇深地拧着眉头喝药。

谢征眼眶突然就有些发红了。

他往前迈了一步,但那口心气儿一松,不眠不休将近半月的疲惫和风寒齐齐涌上来,谢征直接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长玉听得“咚”地一声倒地大响,回头望着倒在门口的青年,捧着药碗和守在床边的大娘面面相觑。

-

谢征再次醒来,发现只有那个姓赵的老丈在床边照料自己,他忍着邪寒低咳两声,沙哑出声:“我要寻的那个姑娘呢?”

老丈说:“那姑娘伤着了腿,如今还下不得床,在隔壁休养着呢。”

谢征便侧头看了看窗外,连日大雪,今日竟难得有了日头,日光透过纸糊的木窗照进来,没多少暖意,却看得人心头熨帖。

老丈出去做木工时,谢征强撑着病体披衣出了房门。

对面房间的窗依旧开着,海东青停在窗前,沐着一身暖阳的少女,用落着伤痂的手指轻轻梳理着海东青洁白的羽毛,偶尔嘴角含笑地低语几句什么。

谢征扶着门框看了许久。

长玉终于注意到了他,侧头朝他这边看来:“你醒了?你风寒还没好,别出来吹风,当心夜里又起热症。”

谢征依然只盯着她,语气很沉:“我差点以为我找不到你了。”

长玉微微一愣,随即笑问:“要是真找不到呢?”

谢征却道:“总能找到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长玉依然是笑着的,“那现在找到了呢?”

谢征说:“想问问你愿不愿嫁我为妻。”

长玉歪了歪头:“这就是你送我离京时那天说的,等我及笄后,想同我说的事?”

扶着门框一身病气脸色苍白的青年缓缓答:“是。”

神情坚定又执拗。

长玉道:“我若说不愿呢?”

谢征说:“趁你伤了腿,跑不了,绑回去成亲。”

长玉又笑了起来:“哪有你这么霸道的?”

谢征不无认真地道:“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长玉微微皱了皱眉,拍拍自己脑袋说:“真奇怪,总觉得这话你好像同我说过似的。”

她说到此处又止不住地笑:“说起来,我受伤昏迷期间,做了个很有意思的梦,梦里受伤流落到这里的,变成了你,我则成了个屠户家的女儿。”

谢征听着她说这些,只道:“若真能如你梦里那般,我倒愿替你受这一遭罪。”

长玉却摇头:“梦里太苦了,你没了爹娘,我也没了爹娘,还是现在好。”

谢征说:“傻,梦自然都是假的。”

长玉颇为赞同地点头:“对,肯定是假的,梦里你还入赘给我了呢!真稀奇……”

谢征默了一息,神色有点一言难尽地抬眼看她:“你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

长玉顿时竖起三根手指:“天地良心,我真没肖想你入赘给我……”

谢征突然打断她的话:“梦里有李怀安吗?”

长玉是个实诚孩子,老实巴交点了点头:“有。”

眼瞅着谢征脸色难看了下来,长玉有些茫然地道:“我在梦里没抄他作业了,在梦里都是你教我读书呢。”

谢征心头刚舒坦一点,便听她呐呐道:“不过我在梦里还有个未婚夫……”

谢征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不知是吩咐的谁:“即刻备车,把人给我绑回府!”

长玉眼瞅着从房顶跳下来了几名暗卫,连忙十分警惕地扒住了窗沿,盯着他道:“你要干嘛?”

谢征霍霍磨牙:“绑你回去成亲!”

省得夜长梦多!

长玉扒着窗沿嚎:“我不!我要上阵杀敌当将军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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