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夜阑伪装得太好了,直到那时风钰钰才发觉他的心意,而她自己却不怎么会藏起心思,一旦被发现就像只受惊的小兽只想躲避猎人的视线。
她默然垂眼,抿着唇,无意识地用力快把嘴唇咬破了,夜阑看到,用手戳了下她脸颊,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又软又滑。
“把嘴唇咬破了可是要涂药的,到时候又要苦着脸说疼了。”
被他这样一打断,风钰钰也没那么紧张,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
“还不是你吓唬我,谁让你挡着我的路不让我走。”
“就是故意的”
“……”
夜阑看她吃瘪,得了机会便把思量已久的心里话一股脑倒出
“小姐知道我的心意”
“我不是你的小姐,我叫风钰钰,最多算是你的老板,给你银子让你办事。”
“好,老板,我心悦之人是你,你喜欢这个称呼那就叫这个。别躲了,拒绝也好过这样让我忐忑不安,钰钰,你告诉我好吗?”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啊
“夜阑,我是后来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开始,我根本不知道你会喜欢我。可是那个时候我想回家,我就想着,告诉你也不会有结果,那就不说了,错过也是无可奈何。”
夜阑仔细听她述说,眼眸似有亮光,嘴角弯起问她是不是也喜欢着自己。
风钰钰不好意思违心回答说“不”,羞怯地点点头,这下夜阑脸上喜色更浓,同时心中也有着一团浓浓不散的悲苦,喜悲交织,可他面上只有愉悦笑容。
“我不求你留下,可你能不能在不走的这段时间陪一陪我?我不觉得苦,哪怕你最后离开,我也不怨你。”
“我……”
“你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强留是为难你,我只是想你和我也能像摄政王夫妇那样,玩笑欢闹,只因有情。钰,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身份,这一次,爱爱我好吗?”
侍卫爱上小姐,还是异世而来的圣魂,夜阑觉得自己疯了,无可救药的疯,却又不甘就此放弃。
已经鼓足勇气说了,已经得到了肯定答复,这种种诱惑让他得寸进尺地想要得到更多。
夜阑清楚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在摄政王夫妇出现后,他更明白这一点,他永远做不到摄政王那样,哪怕有心也无力去拒绝这一日的到来。
“我为什么要嫌弃你?你对我那么好,又体贴,夜阑,没想到你还担心这个。你那么好,在努力照顾保护我,爱不就是要相互奔赴和呵护嘛,我尽我的努力去护你,你也一样,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风钰钰想到那个可能,抹了把没有眼泪的脸,努力让此刻的开心不被冲淡
“我答应你,在走之前,面对自己的喜欢,要是我可以没有负担地留下,我们像那时候一样去四处云游好吗?”
“当然”
夜阑腰腿发力站起身来,双臂穿过风钰钰腋下将人抱于怀中,风钰钰又羞又怯,偏着头靠在他肩膀,感动于他的安慰与陪伴。
黎凤绾来得不巧,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身旁的微生泽炎也跟着进门,抱着一只小黑狗也像黎凤绾那样滞在原地。
这电灯泡当得真不是时候!
想法冒出的那一瞬间,黎凤绾想要退后,可惜夜阑两人早在她推门那刻就已察觉有人。
夜阑松手时向后看她一眼,流露出些许不悦,黎凤绾想了下银景弈面对这种情况的反应,这一对比心里什么情绪也没了。
果然,比起那个傲娇的大醋坛子,其他人的不满还是挺有礼貌的。
“咳咳,钰钰,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了点饭,你早饭没吃,不觉得饿吗?”
她抬腿走进,跟在身后的银景弈本想说什么,想到眼前这人心疼才哭完的大小姐,堪堪收住警告夜阑的话。
“我还想劝劝你呢,现在看起来,你是想通了,先别急,要找到真正懂得的人才会有结果,让夜阑跟在你身边,你也能够更安全些。”
微生泽炎不忘任务,抱着小黑狗卖了个萌,风钰钰被逗得笑了,坏心情被消灭得彻底。
“从前我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害怕得只想着该怎么活下去,现在离开了扶南国,不再为那个担忧,我就该想想怎么回去,怎么处理眼下情况。绾绾,我现在可以去面对各种情况了,从扶南国出来,我感觉我长大了好多。那时候没人在我身边,只能靠自己想办法,所以你别总担心我,你看,有了困境,我会自己想出办法的。”
她放松身体靠在黎凤绾肩头,一身疲惫卸下,沉默无言,又看向站在一边的夜阑。
银景弈坐在桌边喝了杯茶,实在是觉得待在这里无趣,出声提醒
“再放下去饭凉了,本王还有事,你把东西放下跟我走。”
黎凤绾安慰安慰风钰钰,以为银景弈是真有大事,跟着出去回了屋,微生泽炎也被领着出去,在外面和小黑狗玩。
回到屋中,银景弈轻叹了口气,黎凤绾这下更无奈了,她实在是猜不出这位大人在忧愁什么。
“在想什么?”
“没什么,本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记得愿福吗?”
“记得,既然郑善文伏法,那愿福的父亲也被抓了?”
“当然,他伤子取血,在救程远的时候官兵就把人带回了衙门,他比郑善文先被审问,大概要等那些人想清楚了才会把他们放出来。”
“愿福的娘应该很伤心,最亲近的人瞒着她伤害了她的孩子,这种无奈痛苦,也真是要命。那除了取血,愿福还遭遇别的了吗?”
“这个还没有,郑善文编造出圣女之言论不过是为了培养心腹,是打算从小扭曲她们的思想。酒肆茶坊,青楼赌场,他的野心很大,计划布置都一环套一环。但他的耐心不够,行为过激惹人生疑,毫无掌权头脑,也就只能在短时间内挑拨起纷乱,时间一长,弊端充分暴露,下场只会是一个‘死’字。”
“所以你判他死刑了?”
银景弈将人抱上床,柔和目光扫过她身上每一处,说出判决时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按例,他是该去死,但是本王仁德宽厚,特许百姓亲观他是如何被处决,谋害王妃,罪加一等。本王没有立即处决他,就是要等消息传到其他地方,那些人来了之后,怕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黎凤绾才吃了饭,不想窝在被窝里像个猪一样吃了就睡,慢慢挪动膝盖盘坐起来。
“银景弈,怪不得其他人都说你狠辣无情,在其他人眼里,你这样确实是狠了点,估计很多人都是因为这个怕你。”
“你呢,不觉得本王狠?”
黎凤绾笑着把他扑倒在床头,饶有兴味的视线在他脸上绕着,抚上他脸庞轻声道
“你知道吗,风钰钰和我说,她是以我为原型写的你,基本性情一致,剩下的或许就是随着剧情不受控制自行发展的。所以从某个层面来看,你我在这部分的性情是一样的。”
“狠是狠,可我觉得他是罪有应得,律法条例写的清清楚楚,结果是死,那他加注在他人身上的痛苦也该由他自己尝一尝。若是这种事发生在我爱人亲人身上,我猜我会用最恶毒的手段去惩罚他,让他好好体会一下生不如死。”
“所以他碰了你,本王就让他以这种方式去死,那两个人也要经受同样的痛苦。”
银景弈想到道长的判断,一手不经意地碰到她左肩。
“你不知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有没有可能,你是可以来到本王身边,整个人都是。”
黎凤绾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好奇他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便问
“你这是觉得我还不够好?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我在那个地方受伤了,来不来得到,我不知道。”
“本王只是猜想,既然魂魄可归,那应当也有方法让你身体换来这里。梦梦,你原本身体的左肩上,有过一颗黑痣吗?”
此话像是一把榔头锤下,将黎凤绾砸了个晕头转向,身上哪里有颗痣她再清楚不过了,左肩头处,的确有一颗黑痣。
但是她不知原主身体,每次沐浴虽觉得神奇,但从未往那个地方想过,那么,银景弈是怎么想到这点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你问这个,是知道她原来是怎么样吗?她从前,身上没有吗?”
银景弈还是头一次见她急于求证某件事,可这事也是他想知道的,一口气把所有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成婚后,本王命人去监视过她,你也记得,本王将她查个彻底,那个嬷嬷在沐浴之时看过她的身子,把她身上的每个痕迹都说了。她当时只说,姑娘肤若凝脂如美玉无瑕,可你不同,你身上有些别的痕迹,比如那颗痣,再比如……你发中的这块伤痕。”
从前银景弈在情动时会将黎凤绾抱在怀里,却从未细看过她别处是否有异,现下两人静心交谈,他环抱着人等着回答,分神时瞄到了凌乱发丝间露出的那块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