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淮手指不安地搅在一起,略微压低了脑袋,梁幻听罢意味深长地望着对方隐约露出的侧脸。
他皱起眉,唇线往下一压,神色显得有些许不悦,以至于腔调听着都变了味。
“你所言何意?还是依你看来我会偏袒成南。金夫人一言一行我牢记于心,断不会自找麻烦。”
“倒是你,如果想要安安静静地好好在旁边看着,就少管其他有的没的。”
梁幻的话讽刺意味十足。
他就是暗示陈清淮那天下午不作为的行为。
小孩毕竟脸皮薄,被梁幻这么不留情面地讥讽过后,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难看。
脑袋自始至终就没敢抬起过,手指紧紧巴巴地搅住了袖口的布料,可纵然如此他也没有松口的意思。
“三哥,”陈清淮的声线微微发抖。
“希望,希望你能信守承诺,真的不会偏袒……那个贱种。”
啧。
梁幻听到陈清淮再度用“贱种”这个词称呼成南,心里有些不快,可还没等他发作,陈清淮突然走了。
看也不看,他径直转身往远去了。
现下,梁幻可巴不得陈清淮有多远就走多远,不要在他眼前瞎晃,于是就这般放任人离去了。
“陈兄,你待那小兄弟是否太过于苛刻了?你们……还有成南,都是兄弟。”
苏茴眼见着梁幻把陈清淮呛走了。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冷不丁就端出一副说教的派头,他话说得委婉,毕竟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梁幻区别对待。
擂台上的成南,方才那个陈清淮。
两个人身世相仿,地位方面虽然有所差距,但梁幻对待他们的区别未免太过于明显而且夸张。
闻言,青年用指节拨了拨刘海,漫不经心地仰头望着台上,声音轻飘飘的:
“他是我兄弟,又不是我儿子。”
“我待他哪里不好让你这么说?”
梁幻意味不明地偏过头去扫了苏茴一眼,不偏不倚正好错过了擂台上成南向他投来的那束视线。
苏茴不好多说,悻悻然地扯动嘴角笑了一下,又急赤白脸地把话题引回比试。
成南与那青年已经耗了有一刻钟,偏偏就是没有要结束的趋势。
会试的规则简单,只要有一方主动认输或者被击出擂台落地,另一方即为此次比试的获胜者。
成南几乎是碾压性地压制了对方。m.gΟиЪ.ōΓG
他又开始刻意收着劲,虽说依旧处处压人一头,但偏偏给人喘息的机会,不至于被他从擂台上击落。
那人也执拗,拉不下面子,分明已经强弩之末,死活就是不认输,跟人耗着。
梁幻看久了,感觉成南像是在耍猴。
他不厌其烦地耍了人半晌,直到对方无力地匍匐于他脚旁,少年的靴子虚虚踩在人手背上,逆光低下头。
“还不认输么?”少年脚底的力度逐渐加重。
那人脸上糊满血迹,眼睛通红睁开微微一条缝,他竭尽全力仰起头看成南,突然淬了一口,吐在少年靴上。
见状,少年歪了歪头,浅浅地朝着地上人笑了一下。
接着狠狠一脚,他毫不留情地踩断了对方的手臂,场上开始回荡青年凄厉的哀嚎声音。
如此态势下胜局已定,只要他将人踹下去便结束了。
可成南偏不,一双漆沉的黑瞳浮起一轮红色暗芒,他再想要动手就被一道威压慑住了。
清微脸色微变,站了起来。
两人隔空遥望,清微的威压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成南正要落下去的脚乍然顿了一下,随后移向人腰间。
他把人踹落了擂台。
少年从擂台后侧缓缓而下,梁幻跟个冲天炮似的急不可耐冲往了成南跟前,到了就开始嘘寒问暖。
“哥,说这么多不累吗?”成南慢条斯理打断了他。
“……你还介意之前的事。”梁幻看出来了,这小比崽子看着他是还没消气。
“成南不敢。反正不管我说什么,哥都不会放在心上不是吗?”
少年身量比他稍矮一头,说话时昂起了下巴,眼眶湿红像是红眼的兔子,但气压依旧低的慎人。
梁幻身体让开,从成南对面换到了人肩侧。
他腆着笑脸正要解释,头一抬就看到苍澜宗那位大爷,俨然一副脾肾亏虚的模样,被三五个人搀着走了。
走就走罢,人还眼巴巴往他们这儿费劲心思地抻着脖子瞅。
倒是有点坐实了成南的说法。
这个认知让梁幻有点头皮发麻,他越看越觉得那人不简单,他不敢保证成南不会因为对方看出什么端倪。
最后发现他是冒名顶替的陈羽也不是不可能。
防着陈清淮就够了,可别再掺和进来一个成南,他还不能保证如果被成南发现了真相,会如何待他。
一早他就是因为成南与原主接触不深才放开架子待人好。
毕竟对于成南,他没必要刻意模仿原主的行为,反派最忌讳那种满腹心机处心积虑算计他的人。
原主的性格就正好踩在成南爆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