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柔等人聚在一起,直到等待得有些不耐烦了,陈清淮这才姗姗来迟。
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回来的。
像是在别处吃了瘪一般,模样看上去恹恹不乐,吊着一张俊脸,瞅谁都带着股怨愤的劲儿在。
旁边与金玉柔唇枪舌战了半晌的梁幻,见陈清淮回来,下意识戛然而止。
陈清淮最近表现得很奇怪。
分不清是不是错觉,从上次擂台那儿分别以后,梁幻隐约觉得陈清淮待他的态度有些变化。
陈清淮对于原主的执念很深。
之前也总跟在他左右,一口一个三哥叫得起劲,可最近好像转了性一样。
两人每每见面,陈清淮总会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光盯着他看好久。
不主动同他打招呼,只是睁着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看着,等到梁幻发觉以后向人望去,陈清淮便不慌不忙地移开视线。
这种情况,梁幻不得不考虑是他露出了马脚还是其他原因,导致陈清淮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陈清淮跨过了门槛,目不斜视地经过梁幻身边,径自来到了金玉柔面前。
“娘,不好意思,刚刚有事耽搁了一会儿。”
金玉柔神态疏离冷漠,看向陈清淮的目光丝毫不像看着亲生儿子一般,她淡淡点头,当作是回应。
少年似乎见惯了金玉柔的反应,顺从地走到人身后站好。
金玉柔纤细的手指落在腰间,指腹摩挲着腰际挂的那条软鞭,细长的狐狸眼微微上挑,流露出些许轻蔑。
“你费尽心思拖延了这么久,该是时候同我下山回去了吧。”
“金姨娘哪里的话,离宗下山那都有规矩,孩儿身为天华宗弟子,自然得按规章制度办事。”
“总不好一声不吭跑下山去,让其他人说我们陈家的不是。”
成天催催催,有什么可催的。
这是急着想送谁上路啊!
“事到如今你还同我讲规矩。”
金玉柔的模样突然刻薄了三分。m.gΟиЪ.ōΓG
“你所谓的规矩难道就是袒护这个贱种吗?”
金玉柔口中的贱种——成南,被她提及以后,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看了看人,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他在这儿站了一个上午。
经过金玉柔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的眼神洗礼以后,成南依旧无动于衷,跟个木头一样。
到底活了两辈子,成南的心态稍微有所变化。
上一世他恨透了这个金玉柔,连御剑宗也因此遭殃。
他还恍然记得金玉柔在知道一切原委以后,陷入疯癫,魔怔了一般来纠缠他的狼狈模样。
他当时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
直到如今,再次面对言辞刻薄的金玉柔,他突然就想到那时候被他逼得崩溃疯癫的女人。
没有人知道,那个与人通奸遭人议论的女人是如何抛弃所有人选在一个寂静无人的夜里自缢的。
但成南一清二楚。
昏暗的阁楼里,他一遍又一遍地逼问,一步又一步咄咄逼人,看着那个女人逐渐陷入疯癫,发狂。
他却只在旁边冷眼以待。
直到那个女人当着他的面自缢,成南当时只觉得解脱,他以为此后便可以恢复以往的生活。
但他想错了。
他没有等到陈贵的回心转意,只等来了金玉柔与陈清淮二人被一起接纳入陈家。
他开始有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
从那个女人死后,他就能够觉察到自己变得越发丑陋不堪的灵魂,他怨恨所有人,包括自己在内。
“就事论事,事情也并非因成南一人而起,我们会跟金姨娘回去,但希望您能明白——”
“孩儿与成南此趟离宗不是为了回去请罪的。”
不管之后会发生什么,梁幻算是看明白了,得先把自己的立场摆正,反正成南肯定死不了。
顶多是受一些心理身体上的创伤。
陈清淮若有所思的目光总是逡巡于梁幻脸上。
他心里躁动,直直看着那张熟悉非常的脸,又难免想到苍澜宗那位首席与他说过的话,那股躁动的情绪便更难以平复。
明明还是那具身体,谁却能料到壳子里的人早被换了。
他突然就能明白对方近来那些反常的举动,还说是什么同族兄弟,他看明明就是成南的诡计。
梁幻说完话以后,冷不丁地感觉后颈阵阵发凉。
他视线刚一移开,不偏不倚就撞进陈清淮探索的目光当中。
发现陈清淮眼里聚集深沉的探究以及疑虑,梁幻不能自己地有些慌张,但面上还需得强撑着淡定不塌下去。
大会比试进入尾声,收尾工作直至傍晚才结束。
清微托付身边掌事弟子替他带了句话,算是同意梁幻与成南下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