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臣不禁猜想……”
嬴政不待盖聂讲话继续说下去，便道。
“你便忍不住猜想，这世上是否真的有所谓的前十。”
被嬴政一语道破所想，盖聂顿时低首不语。
“不瞒你们，寡人心中，也正在想这一个问题。”
嬴政的目光，缓缓从盖聂等人脸上扫过。
他的不言语，除了令人深感君威难测之外。
更令盖聂等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抑。
“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但最终，嬴政还是什么都没说。
金榜消失后，他从龙椅中站起。
咸阳殿上的人，都赶紧纷纷朝嬴政跪了下去。
“今晚寡人将亲登城楼，以观先生决战风姿。”
嬴政朝盖聂道。
然后便离开了咸阳大殿。
“是。”
听见嬴政打算亲临，盖聂微微一怔，赶紧答应道。
“啊……”
嬴政离开后，嬴无影伸了个懒腰，也从座位上站起。
往咸阳大殿外走去。
扶苏眼神复杂地看着嬴无影，忽然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跟了上去。
“九弟。”
扶苏费了好半天劲，才跟上嬴无影的脚步。
“哦？大哥有什么事吗？”
嬴无影虽然知道扶苏有和自己同行之意，可脚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扶苏只能一路小跑地跟着他，没过一会，便有点气喘吁吁。
“九弟今晚可要去城楼一观决战？”
扶苏道。
“自然是不去的。”
嬴无影摆了摆手。
“与其看这些打打杀杀的，不如回府上听曲儿来得有趣。”
对嬴无影而言，与其大半夜的在城楼上吹风。
不如醉卧美人膝来得享受。
……
“……”
原本扶苏听见嬴无影的前半句时，眼神还亮了一亮。
以为嬴无影和自己一般，都讨厌无事的打打杀杀。
不过没想到嬴无影不过是为了留在府中听曲儿，才不愿意出门。
扶苏一时间有些无语。
不过想到昨日荀子等人的分析，再结合嬴无影今日在大殿上的表现。
扶苏也不敢对嬴无影存在太过轻视之心。
“我先回府了，大哥请吧。”
还没等扶苏想好接下来该怎么继续和嬴无影继续搭话。
也不见嬴无影脚下步子有多快，扶苏却感觉自己仿佛怎么也追不上嬴无影。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嬴无影走出自己的视线。
“哈哈，大哥还是这么喜欢做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事呢。”
就在此时，一道嘲讽的声音响起。
“胡亥，休要说出这种粗鄙之言。”
扶苏深深地皱起眉头，看向胡亥。
“怎么，我有说错吗？”
胡亥不甘示弱地说。
扶苏冷冷看了一眼胡亥，也懒得和他多说，拂袖而去。
“哼，一个个道貌岸然之辈。”
胡亥脸上写满嫉恨之色，悄悄往旁边呸了一口。
“师父也是，昨什么会帮我，结果连个屁用都没有。”
胡亥就一脸不悦。
“看来明天果然还是只能靠自己。”
打定主意，胡亥也懒得等赵高，径直打道回府了。
……
“好了，今日盘点也已经结束了，散朝吧。”
在身侧两个美人的搀扶下，隋炀帝慢慢悠悠地从龙椅上起身。
“对了，速速派人前往秦国咸阳。”
“看看今晚的纵横之战，到底是谁会赢。”
说起今晚即将上演的纵横之战，隋炀帝还是有一些兴趣的。
“是。”
宇文化及拱手道。
他原本也对此战颇有兴趣，即便隋炀帝不提，宇文化及自己也会派人前往咸阳调查结果。
如今隋炀帝提出来了，宇文化及便顺水推舟答应了。
“宇文爱卿办事可靠迅速，朕自然是十分相信的。”
隋炀帝却误将宇文化及的快速应答认为是对自己的讨好，十分满意地眯着眼睛。
……
“哼，观星之术，不过是些给人心理安慰的东西罢了。”
正德皇帝袖子一挥，不悦地道。
“皇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曹正淳道。
正德皇帝摆了摆手。
“对了，待会你便派人前往咸阳。”
“这一场纵横之战的结局，朕倒是十分好奇。”
“若是那盖聂胜出便罢，若是另一名纵横家的弟子胜出……”
正德皇帝双眼轻眯，脸上闪过一抹狠绝与坚定。
“那边无论如何，也要将他请到我大明，为朕做事！”
“是，皇上。”
曹正淳哪能不知道正德皇帝在想什么。
如今正德皇帝和朱无视之间的亲情已经因为权利而四分五裂，名存实亡。
这一场矛盾何时会爆发，全看谁会忍不住先动手。
但总体来说，正德皇帝手中的势力，依然是要弱于朱无视的。
要想彻底铲除朱无视，可比切去一只手一只脚，还要难得多！
但若是能有一个号称“得之可得天下”的纵横家弟子相助。
就可以把这样的切肤之痛，缩减到最小的程度！
“看来陛下也不是不知道，失去了铁胆神侯的支持，会对自己造成怎样的影响啊。”
曹正淳表面恭敬地应下了正德皇帝的命令。
内心却开始盘算起来。
……
“今晚秦皇也要登上城楼观看纵横之战？”
小圣贤庄，听了特地前来拜访的扶苏之语后，伏念下意识看了一眼颜路。
“不知大公子今日在殿上，可有关注那九公子的情况？”
荀子睁开眼，看向扶苏。
扶苏脸色微微一僵，随后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先生不知，今天九弟在殿上的手段，当真令我大吃一惊。”
“他不仅敢同父皇顶嘴，甚至还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教训淳于先生！”
荀子和伏念不由得对视一眼。
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凝重二字。
“你且将今日大殿上的情况，向我们仔细说来。”
“好。”
扶苏叹了口气，将情况一五一十地向荀子等人说出。
“如此一看，这九皇子，怕是一直在藏拙。”
听完之后，颜路忍不住道。
“藏拙，你见过这么高调的藏拙吗？”
荀子瞧了一眼颜路。
被荀子训斥了一顿，颜路不禁低咳了一声。
想想九皇子嬴无影之前的风流名声在外，颜路顿时也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点好笑了。
“我看此人，压根就是无所谓。”
荀子手指在桌面点了点，表情颇为凝重。
“此子虽有实力，性格却如此玩世不恭。”
“是我等之幸，也是我等之不幸。”
“弟子明白。”
伏念与颜路向荀子拱了拱手。
“对了，子房那小子呢？”
荀子左右张望了一下，却没见到有张良的身影。
“方才他说有事，便先离开了。”
颜路道。
“有事？”
伏念眉头微微一皱。
说起来，张良离开的时候，似乎正好是扶苏提到秦皇今夜。
将会亲临咸阳城楼，观看这纵横一战的结果的时刻！
不好！
伏念表情微微一变。
只是碍于扶苏此刻还在眼前，纵使内心早已心急如焚。
伏念也不能轻易离去。
只得按捺住起身离开的冲动，继续与荀子与扶苏讨论关于嬴无影的事。
……
“公子回来了。”
嬴无影回到府中，焰灵姬和雪女立刻迎上前去。
“这次上榜之人，可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呢。”380
焰灵姬挽着嬴无影的胳膊，一边走，一边语带深意地说。
雪女虽然没有焰灵姬那么主动，不过也是多看了几眼嬴无影。
“怎么，你在意？”
回到府中的嬴无影，更加没有在嬴政面前，好歹还会收敛几分的随行。
他在焰灵姬和雪女两人纤秀的鼻头上，一人轻捏了一下。
“对了，今晚你们去咸阳城外，替我将一个人接来。”
在两人皱起一张小脸时，嬴无影道。
“接人？”
焰灵姬和雪女一听，身为女人的敏感，立刻让她们意识到这句话里的微妙。
“这次又是公子的哪位红颜知己啊？”
焰灵姬道。
“此人你们也认识，尤其是你。”
嬴无影笑道。
“赤练，你可还有印象？”
“赤练？”
焰灵姬和雪女同时露出诧异的表情。
“公子当初不是将她送去了百越之地吗，怎么她到咸阳来了？”
“她加入了卫庄成立的流沙，卫庄今夜要与盖聂一战。”
“赤练便也借机跟来了。”
嬴无影在两人鼻尖分别轻刮了一下。
“原来如此。”
焰灵姬撇了一下嘴，又吐了吐舌头。
“听说你们二人在韩的时候，便一直是一对冤家呢。”
雪女见到焰灵姬的表情，不由得捂嘴笑了起来。
“哼，是她总是莫名其妙看我不顺眼。”
“我不过看着公子的面子上，不和她计较罢了。”
“算了算了，既然是公子开口，那我便去请一请她吧。”
“也好让我看看，这么些年，她的火魅术，修炼到什么火候了。”
焰灵姬笑嘻嘻地说。
“对了，雪女妹妹可要跟我一块儿去？”
雪女微微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嬴无影。
“不了，我……我今晚陪着公子就好。”
焰灵姬嘁了一声，像是早知道雪女会如此回答。
“我就知道，你想趁着我不在，一个人享受和公子的独处时间罢了。”
听了焰灵姬的话，雪女顿时脸色微红，却没有反驳。
“罢了罢了，今天就让你这一次吧。”
焰灵姬说着，笑眯眯地在雪女脸上也轻轻掐了一下。
“你！”
雪女怒视着焰灵姬。
“大可不必如此沮丧。”
见两女打闹在一起，嬴无影眼底浮现出些许笑意。
他揽过两人肩头，低头在顿时没有心思继续笑闹的二女耳边道。
“今晚的咸阳城，可有得热闹了。”
“嗯？”
焰灵姬和雪女闻言，顿时有些疑惑地看着嬴无影。
嬴无影只是笑而不语。
晚上，明月东升。
还没到亥时，咸阳城楼下，便汇聚了不少人！
这些人有不少是咸阳城中的平民百姓。
但也有一部分人，一看便身怀武艺！
显然，他们都是为了今夜的纵横之战而来！
“陛下到——”
陡然，远处传来一声洪亮的喊声。
只见一队黑压压的黑甲军，簇拥着一架巨大的车辇，朝咸阳城楼靠近。
“参加秦皇陛下——”
众人赶紧纷纷跪倒在地。
四周一片肃杀的安静！
只有车轮从石板上碾压过的声音，令人感觉到巨兽降临一般的压力。
车队停在城楼之下。
“决战看来快要开始了。”
嬴政走下车辇，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扶苏，胡亥等皇子，也跟在嬴政的身后。
“嗯，无影没有来吗？”
嬴政的目光在几名皇子身上转了转，却没有发现嬴无影的身影，眉梢顿时微微一挑。
“回父……”
扶苏正要开口，却被胡亥上前一步抢过话头。
“回父皇，今天大殿上散了之后，九哥便说他要回府听曲儿去了。”
“看来九哥对今天之战的兴趣，还不如听曲作乐来得多呢。”
胡亥一边说，一边故意摇了摇头。
嬴政闻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罢了，且由他吧。”
嬴政袖子一拂，登上城楼。
“什……”
没想到嬴政竟然并不打算追究嬴无影不来的事，胡亥脸上有些愕然。
扶苏看了他一眼，裹紧身上的袍子，跟着嬴政的步伐登上了城楼。
……
“果然如扶苏公子所言那样，秦皇真的上了城楼！”
咸阳城外的一处高坡上，远远看见嬴政登上城楼的张良，表情一时有些激动不已。
“子房先生，我们何时动手？”
大铁锤站在张良身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壮士莫急，且让我们再等一会。”
“眼下盖聂与卫庄还未出现，秦皇身边的侍卫必定十分警戒。”
“我们若想要一击致命，便得在秦皇周围护卫，注意有所松懈的时候再动手！”
听了张良的话，大铁锤只好将立刻动手的冲动按捺下去。
“一切便依先生所言。”
反正刺杀秦皇这个行动，他已经等了许多年。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何况就像是张良所说的那样，有把握，才能一击致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