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鑫想象中那种……一群外国人感受到了在当初那个年代，属于自己国家的伤痛，与一群可歌可泣之人，而被感动到共情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没什么鼓掌叫好，也没什么悲伤流泪。

一直到灯光亮起，演员表出现时，充满了象征性和礼节性的掌声才有些稀啦的响了起来。

然后……在包括老头在内的主创登台时，这掌声算是更多了一些。

但也达不到那种“好评如潮”的模样。

一时间，坐在第一排的许鑫心里就剩下了两种情绪。

一种是疑惑不解，另外一种则是一股荒唐……

老头这片子差么？

并不差。

而按照道理而言，这片土地的人们，同样是二战的受害者。

无语的笑道：

“咱俩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问题我之前不是解释过了么？怎么又问起来了。”

本质上，我和你的目标其实差不多，那就是做好我们自己的眼前事。那句话说的好嘛，你若盛开，鲜花自来。如果逆风直接高调进入好莱坞，上来就喊出什么：我要向好莱坞输入华语电影价值观……你信不信，它活不过三天。

“而关于这些真实的历史……他们投下了原子弹，所以他们成了战争奠定胜利的英雄。他们的盟军明明在二战之中溃不成军，是苏联抵挡住了纳粹的铁蹄。可因为冷战，所有本应该属于苏联的功劳被教科书归到了盟军的身上。至于在远东的咱们……那只是日本军国主义和我们的一场无关紧要的冲突罢了。”

唯独，关于《金陵》的问题很少。

最坚固的堡垒，只有从内部攻破，才最为容易。你在国内做的事情，和我现在做的事情也是一样的。只是我们的阶段不同而已。怎么样，我这么解释，你是不是能理解我为什么要留在这了？”

深吸了一口后，他的目光变得坚决了起来：

在外国人看来，只是知道他们独立、他们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国家。可对于当年有多少人为了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感人事迹，外国人也很难做到共情。

“这里是好莱坞。”

“在美国人眼里，二战是一场关乎于复仇的爽剧。是一场美国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就像是超级英雄那样，拯救了全世界的爽剧。”

那就是……没人对《金陵》感兴趣。

而许鑫则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呢子大衣，披到了她身上。

也不能这么说……

不自觉的，他抓耳挠腮，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

……

可听到这个结论后，他却忍不住问道：

“看出来了？”

最讽刺的事情也是这个。

对天朝而言，世界上只有两种声音，国内和国外。

并且，说个更扎心的。就拿今天举例吧……好莱坞，容不下《金陵》。我甚至都能想象到，明天的新闻上面，一定有人会拿《金陵》和《辛德勒名单》来比较。然后把这部电影贬低的什么都不丝滑……

“你考虑过回国发展没？”

但这些人，并不是天朝人。

也就是在这一刻。

还没等他回答，刘墨墨便直接摇头：

“咱俩不一样。你是个很专注的人，专注于眼前，专注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如果某些事情不能为你感兴趣的东西服务，你便会嗤之以鼻。最简单的例子，英文。你在这半年之中，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变成了可以和所有人随意交流的模样。而这一切的起因，是因为你参加电影节，发现你看不懂其他电影开始……其实你是个很功利的人。我和你不一样……”

“啪嗒……嘶~~~”

你很强调自我……其实你骨子里和好莱坞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刘墨墨又看了他一眼。

可……

如果我要在国内……或者说，我是你的话，我不会搞的大家如此对立。恰恰相反，我会让西北圈也好，京圈也罢，大家都成为朋友。

这会儿，张一谋他们还在和两个公司的人一起，参加一场幕后采访。

为什么他们回馈出来的感觉，却那么奇怪呢？

在许鑫的沉默之中，刘墨墨脸上闪过了一丝讽刺：

“至于苦难……完成了复仇的大英雄，苦难也只是他荣誉之中的点缀而已。更何况，这些苦难，早就被那些利用反战情绪上位的政客所抹平。”

“爸爸告诉我，君子无欲则刚。我不给自己定目标，与世无争，我融入这里，遵循这里的规则而行。

说到这，刘墨墨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讥讽。

甚至连亚裔群体都不会对你发出保护。

但这就是我想表达的东西。任何道路走到最后，其实都是殊途同归。只是过程不尽相同罢了。

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后，便直接问道。

话题有很多。

“嗯。”

“f@cking hollywood。”

问贝尔在天朝拍戏时，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磕了几下，才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

这群老外，和天朝人的悲欢离合……并不相通。

那表情似乎在说：这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

“是的，你说的对。”

许鑫便在路边抽烟，等老头那边几个采访结束。

他好像……模模糊糊的懂了那句“月是故乡明”的意思。

其实，许鑫自问自己能理解。

只是从兜里掏出了烟。

如同被人从溺水之中拉了出来。

2012年1月的洛杉矶，新年伊始。

明天，老头他们就要马不停蹄的赶往纽约。

“……”

真要说起来，其实这样主持也没什么毛病。毕竟一部电影本身幕后故事就是一件很吸引人的话题。

明明今天是《金陵》的北美首映礼，可被提问最多的，却是贝尔。

“呃……”

朋友嘛，分好坏。好的，团结在一起。坏的，处理掉。

“可这两边最该直面的问题，就是文化差异……”

许鑫没说话。

首映礼已经解散。

可许鑫却微微摇了摇头：

可偏偏，他环顾四周，看着这群西装革履的人们……内心里那个声音用极为冷静、平静的语气告诉他：

“这里不是你的国，这里也不是你的家。”

“……”

“无论你在这里取得了什么样的成就。”

可刘墨墨这时却问道：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而我这么做的目的，其实也就只有一个。

看着开始按部就班主持，引导记者们提问的主持人，他满脸的不解。

但也可以这么说……

可在这边……

主持人是微笑登台，然后用很标准的主持风格说道：

许鑫忽然有了一种感觉。

刘墨墨又愣了一下。

她从手包里拿出了一支去年才开始流行的电子烟。

想想也能理解，在国内的时候，老头带她参加宣传，走到哪记者们都会围堵她，深挖她，对这位新晋的谋女郎充满了兴趣。

“许鑫，你觉得咱俩的性格一样么？”

至于原因，则会有很多方面。说阴谋论一点，犹太人不会让咱们动摇他们的“弱势”地位。日本人也不会让他们的美国父亲知道自己是如此丧尽天良……这是显而易见的。

她这一番话对与错，目前在许鑫心里其实并没有一个很准确的定位。

“哒哒哒……”

随后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笑脸来：

不自觉的，他看向了台上的老头。

穿着一身晚礼服的刘墨墨找到了在街边抽烟的许鑫。

对好莱坞、对美国也亦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