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许导都说了，那肯定恭敬不如从命了。”</p>
    随着崔茂盛的话，许鑫又给他添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酒水，接着又给王斯聪要倒酒。</p>
    大老王就讲究多了。</p>
    见许鑫提瓶子，他就把手护杯子上了。</p>
    就这一个细节，就让梁冰凝和穆小光心里跟明镜一样。</p>
    这位许导……先不说其他的，就论地位的话……在这位万达老总独子的心里都很重要。</p>
    可许鑫却有些意外。</p>
    嘿，这孙子转性了啊？</p>
    这会儿这么配合……</p>
    而给王斯聪倒满后，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p>
    “老狼你那是满的。”</p>
    朗朗点点头。</p>
    这话三人在一起就没必要说了，谁喝多少自己倒。</p>
    但这会儿这句话说出口，就是为了让这位崔总他们三个知道，我们仨的关系也不是什么上下级。</p>
    老许厉害啊……</p>
    他感叹了一声。</p>
    这种面面俱到的性子……真他娘的厉害。</p>
    “来来来，崔总，梁老师，穆总……咱们一起干一杯。”</p>
    “干。”</p>
    “许导您请。”</p>
    “王总请。”</p>
    “干杯。”</p>
    六个人都把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p>
    至此，这不管是初次见面，还是阔别寒暄，都已经算是做到了尽善尽美。</p>
    而崔茂盛就带着三人告辞了。</p>
    没什么互相留个电话，或者干嘛的。</p>
    没必要。</p>
    对两边的带头者“王斯聪”和“崔茂盛”来讲，双方互相留电话，都是一个……不太尊重的过程。</p>
    也太突兀了。</p>
    关系没到这，还是得聊才行。</p>
    今天算是认识，开了个好头。</p>
    至于下一次怎么聊……许鑫是没想过。</p>
    天朝这么大，燕京这么大。</p>
    能在一个饭店凑一起，都是挺大个缘分了。</p>
    还重逢？</p>
    那就得等到某些典礼之类的场合了吧？</p>
    双方礼貌告别，崔茂盛那边直接就离开了，而许鑫则继续在那灌扎啤漱口。</p>
    说起来这日料店不让抽烟就挺离谱的。</p>
    砸吧砸吧嘴，刚琢磨要不要出去抽根烟的时候，就听王斯聪来了一句：</p>
    “喜欢梁冰凝啊？”</p>
    “……谁啊？”</p>
    许鑫有些纳闷。</p>
    王斯聪一脸无语：</p>
    “你呗，还能有谁？”</p>
    “我喜欢她干啥？”</p>
    “那你那么客气又干啥？”</p>
    王斯聪一脸无语：</p>
    “你不西北圈的么，她可是根正苗红的京派。”</p>
    这话刚说完，朗朗无语了：</p>
    “你是喝假酒了吧？老许那不是因为你说话太冲，给人家个台阶下？”</p>
    “我怎么冲了？还不够给面子？”</p>
    “……你给的是那个崔茂盛面子，又不是后面俩人。”</p>
    “后面俩人我为啥要给她俩面子？”</p>
    “……”</p>
    朗朗一阵无语，而许鑫则哈哈一笑：</p>
    “行了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p>
    听到这话，王斯聪这才说道：</p>
    “你不用太把这些什么腕儿啊或者干嘛的当回事。说句难听的，人前风光，人后指不定多怂呢。老崔才上任就来巴结……真以为他一句话就能安排个什么片子铺天盖地的往上走？不现实。”</p>
    “那谁能做到？”</p>
    许鑫问完，王斯聪得意一笑，拿快子头指了指自己的脸。</p>
    “这还用问？”</p>
    “哎呀，王总，王总您怎么搁这呢？”</p>
    许鑫的脸色直接一变，变得无比殷勤谄媚，重新拿起了大吟酿那瓶子：</p>
    “老狼，老狼！快，懂点事，把王总给我捆上啊！这么大的能耐，不给咱王总碰一个？”</p>
    朗朗顿时来精神了，趁其不备，把王斯聪从后面一搂……</p>
    “诶？我草……你撒开……我使劲了啊！你快撒开！”</p>
    他想挣脱，可朗朗那手太金贵了，又不敢。</p>
    然后就看着许鑫举这个大吟酿那远超正常尺寸的酒瓶子，一脸媚笑的就把瓶口对准了他的嘴。</p>
    另一只手还攥着他的下巴，那模样就跟个老太监似的，发出了贼兮兮的动静：</p>
    “王总，乖~来来来，瓶口有点大，你忍一下……张嘴~啊~~~~”</p>
    “别别别，大哥，这酒不是闹着玩的……”</p>
    “乖啦~张嘴~~~~~”</p>
    吨吨吨吨吨……</p>
    ……</p>
    商务车上。</p>
    坐在梁冰凝旁边的穆小光想了想，低声说道：</p>
    “你对这位崔总的感觉怎么样？”</p>
    单手拄着商务车的扶手，手指正在一点点揉压太阳穴的梁冰凝没睁眼，似乎有些酒醉。</p>
    脸颊在黑暗中有些绯红的味道。</p>
    让她开始散发出成熟女人才有的气息与韵味。</p>
    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p>
    “老奸巨猾。”</p>
    “……嗯。”</p>
    穆小光点点头，同时面带遗憾：</p>
    “可惜了，不敢赌。要是赌一把，能拿到万达那位大公子的联系方式……以后的路……可能好走许多。”</p>
    “嗯……”</p>
    梁冰凝也应了一声。</p>
    可穆小光却忽然来了一句：</p>
    “那你对那位许导怎么看？”</p>
    揉压太阳穴的手一顿。</p>
    她反问：</p>
    “你呢？”</p>
    “他和那位大公子的关系应该很深。你看到了吧？那个许导要给他倒酒的时候，他用手护了杯子。”</p>
    “嗯。”</p>
    “一个说卡哪部电影排片率，那就能卡到哪部电影的院线领导都对那万达的大公子如此尊敬，偏偏这个导演给他倒酒的时候，他却用手护着……这关系我是有些猜不透。不过……说起来这个，其他的我倒有些了解。”</p>
    “比如说？”</p>
    “比如……奥运的太庙颁奖典礼那一晚，节目单本来周杰仑的歌是在《北京欢迎你》前面的，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给调整到了后面。这是当时我和那几个央视的领导们吃饭时，听说的。说是开闭幕式的小组很重视那个歌曲，里面有人亲自来打招呼，觉得位置得调整一下……”</p>
    “……”</p>
    不知何时，梁冰凝已经睁开了眼睛：</p>
    “你的意思是……”</p>
    说到这，她想了想，忽然话锋一转：</p>
    “可现在奥运会已经结束了，优先级没那么高了吧？”</p>
    “高肯定没那么高了，但……这些人的这份资历，放到各行各业都不能小觑。尤其是那一晚……这个许导也在，你知道他跟谁在一起的么？”</p>
    “谁？”</p>
    “张武。”</p>
    “张……”</p>
    梁冰凝想了想，眼神忽然一凝：</p>
    “就是那个军……”</p>
    “对。有人看到他被张武领着，去见了那几个央视的主持人。包括杨岚在内，大家都很客气。这人……应该不简单。”</p>
    “……”</p>
    梁冰凝又恢复了沉默。</p>
    但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问道：</p>
    “你觉得西影厂怎么样？”</p>
    “……什么？”</p>
    穆小光一愣。</p>
    “西影厂。”</p>
    她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p>
    “咱们和他们合作，怎么样？”</p>
    “……”</p>
    穆小光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p>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穆小光的第一反应就是……</p>
    傻子、冤大头企业。</p>
    给别人做了无数锅菜，结果自己一次饱饭都没吃过的冤大头。</p>
    可马上……他就意识到了什么，说道：</p>
    “他们没什么竞争力啊。今年的《立春》赔成那样不提，蒋文丽那个涉嫌乱伦的广告争议那么大……还能不能出来暂且不论，就说明年吧，明年所有制片厂的献礼，他们找谁都还不知道。他们手里没导演、没演员，在加上开始明白得守住自己那份家业后，不再承接任何其他公司的制片发行工作。这两年除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呃……“</p>
    瞬间，他坐直了身子，看着梁冰凝：</p>
    “你要押宝这个许导？”</p>
    “正合适，不是么？”</p>
    梁冰凝同样看向了自己的经纪人：</p>
    “西影厂没演员，我去。导演的话……你知道我刚才听到了个什么消息么？”</p>
    “？”</p>
    看着穆小光那疑惑的模样，梁冰凝笑着说道：</p>
    “我刚才去化妆间补妆的时候，听到了这个许导和那个王大少爷、朗朗在聊旅游的事情。朗朗问他要不要去瑞士滑雪，他拒绝了，说西影厂有一部电影要启动，还挺着急的……明天打听打听有什么动静？他们没演员，我来。片酬什么的都好商量……让我和这个许导接触一下……他很聪明，看出来了么？”</p>
    “……”</p>
    在穆小光的沉默之中，她似乎愈发觉得这条路可行，语气之中也出现了一丝热意：</p>
    “今晚要不是他，咱们其实会很尴尬。这人很聪明，并且对于拿捏一些尺度方面……我觉得我没看错人。一个处女作就能上戛纳拿奖，又有着奥运会导演组背书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p>
    京圈……这两年我可能挤不进去了。但西影厂虽然现在是闭门造车，但……只要能保护住我，我也认了。更何况……直觉告诉我，这个许导不简单……这圈子里能耍聪明的人多了去了，但能给我这种感觉的人……他是第一个。”</p>
    对于梁冰凝的评价，穆小光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p>
    思索。</p>
    沉默。</p>
    各种利弊关系在脑子里飞速旋转。</p>
    而思前想后，他说道：</p>
    “押宝一个青年导演，风险还是大了些。不如……看看张维平那边怎么样？这奥运结束了，黄金甲赔了那么多，以他的性子，肯定要催着老谋子拍电影……你忘了？7月份的时候，龚丽加入新加坡国籍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他手上正缺一个“谋女郎”呢……”</p>
    “……”</p>
    梁冰凝眼神动了动。</p>
    似乎有些动心。</p>
    可……</p>
    她回忆着被这位许导掐着脖子在那喊“大哥”的王斯聪……</p>
    “比起老谋深算的张一谋，我觉得这个年轻人应该是好摆弄一些……大不了……是吧？”</p>
    说到这，她微微一笑：</p>
    “还挺帅的。”</p>
    “……”</p>
    穆小光眉头皱了皱……</p>
    但却没说什么。</p>
    想了想，点点头：</p>
    “那怎么说？先递一份投名状？”</p>
    “嗯，打听清楚西影厂要干嘛……最好能拿到他的联系方式。”</p>
    说到这，梁冰凝眼里浮现出了一丝遗憾：</p>
    “今天真的可惜了啊……”</p>
    “……”</p>
    穆小光无言。</p>
    是啊。</p>
    可惜了。</p>
    （其实本来是“凉冰凝”的。但……如果说我对她保留最后一丝幻想中的美好，可能就是《文艺时代》了吧。唉……所以，凉通“梁”，并且，为了防止AB那样被过度解读，我只能说人生就是一趟公交车，就算有逃票的上车，坐到站后也要下车，懂得都懂。所以……来，让我们一起大喊：作者公交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