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发垂髫早已倦了,早早爬上了床;汉子抱着酒坛喊叫着摔回家,老婆哭笑不得,骂了声“死鬼”,用力杵了醉汉一把,醉汉抬起脑袋,面前放着醒酒汤;一对对恋人在月光下说着缠绵的情话……
    向依灵环膝坐着,将脚下一切尽收眼底,这么多天来,她头一次笑得这样开心,大大的眸子都成了月牙。
    她抬头。
    “西南山真的好高好高呀,站在这儿,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月亮呢。”少女起身抚摸天空,似乎觉得还差了些,于是踮了踮脚。
    也不知摸到没有,她又坐了回来,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傻,她噗嗤一笑:
    “瓜兮兮的,倒不怕江大哥笑话。”
    江笑书没笑,因为他早睡着了。
    似乎是受到了感染,今日西南山顶的风也格外温柔,故而江笑书睡在这儿,倒也没给冻醒,向依灵就这么坐在他身边,静静的望着。
    月光洒在江笑书的脸上,向依灵突然生起想抚摸的冲动,她伸出手,却只落在了江笑书的头发上。
    她声音轻柔:
    “你就爱逞能,高山流水哪儿能一口气喝完……现在好啦,想同你说些话也不成。”
    似乎是带着埋怨,她皱皱鼻子,扯了扯江笑书额前龙须。
    “唔……”江笑书悠悠转醒,与向依灵四目相对,他酒兀自未醒,醉眼朦胧,似乎觉得自己仍在做梦,还揉了揉眼睛。
    再度睁眼,江笑书愣住——向依灵俯身盯着自己,二人四目相对,呼吸咫尺可闻。
    向依灵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江笑书只好东拉西扯:
    “吹了半天的风,还得守着一条醉猫,这滋味可不怎么好受。”
    向依灵嘴唇微张,却不说话。
    江笑书起身,恰好避开她的注视,问道:
    “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扑哧”向依灵浅笑:
    “江大哥没话找话的本事可真不怎么样。”
    “是啦是啦,”江笑书耸耸肩:
    “在你眼里啊,江大哥哪哪都不怎么样……”
    向依灵摇头:
    “不对,江大哥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江笑书嘿嘿一笑:
    “岂止是很了不起,简直是了不起极了……”
    “尤其是脸皮,更是天下一等一的厚。”
    “过奖过奖。”
    “不过呢,江大哥人很有趣,有担当,有本事,对我们苗疆有再造之恩,这样的人,即便脸皮厚些,也可以原谅啦。”
    “举手之劳而已。”
    “把这么厉害的事情说得轻描淡写,这才是真正的骄傲呢。”
    “啧,怎么咋都有得你说的呀?你这丫头。”
    “嘻嘻……”
    见向依灵又不作声了,江笑书戳戳她:
    “依灵,这大晚上的,干嘛费老鼻子劲把我搬到这里来?”
    向依灵狡黠一笑:
    “看月亮啊。”
    “看月亮?干嘛不去下面”
    “可别这么说——这里这么高,离月亮也近上好几分呢。”
    江笑书哑然失笑:
    “照你这么说,是不是再架个梯子,就能把月亮摘下来了,到时候哇,依灵手指戳,说不定还能碰到嫦娥的脸蛋儿呢……”
    “就知道你会笑话我,”向依灵嗔道,随后她起身,拎起裙摆转了个圈:
    “江大哥,好看么?”
    女孩缓缓转动,腕上的手环、头顶的坠饰也哗哗作响,如同风铃一般,她衣炔飘飘,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凤凰,与月色交相辉映,长空孤月之间,又是另一种绝色。
    江笑书不由心中一荡,直到向依灵坐回,他才正色道:
    “很美。”
    说罢,似乎觉得描述的程度不够,他再次重复:
    “真的很美。”
    向依灵侧头一笑,十分欣喜。
    “在宫殿里就觉得你美得很,可惜醉得太快,没能好好夸你两句。”
    “但看在你刚刚夸了两句的份上,就原谅你啦。”
    “瞧你傻兮兮的模样,就可着劲儿乐吧你……嘶,你这一套衣饰美得很啊,有什么讲究?”
    “每一个苗疆女孩出生那天开始,妈妈就会用纯银替我们造一套婚衣,还有一样最珍贵的东西,作为成婚的陪嫁。”
    “好家伙,看来你很重视今天的中秋宴呀,连这么珍贵的盛装都穿出来了。”
    “不是的,按我们的习俗,婚衣只有出嫁那天才能穿呢。”
    “出嫁?那你今天……”
    “是呀,”向依灵点头,转头看向江笑书:
    “我是为了一个人穿的。”
    若是有谁说,他看不出那对大眼睛里包含的情感,那他一定是个瞎子。
    江笑书当然不是瞎子,所以他呆在了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过了好半天,他才结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