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程岁刚走进员工食堂,就发现同事们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
她隐隐猜到是什么原因,一时间有点紧张,只好目视前方,迈着略微僵硬的双腿,去打饭。
“你好,我要两个包子,一杯牛奶。”
打完饭后,程岁原地转身,看向哪里有空座。
位置几乎都满了,除了靠窗的那张桌子,那里只坐着陆厌。
程岁捏紧餐盘,思索两秒,刚要再次转身,让食堂阿姨帮她把包子装进塑料袋里,她把食物带出去吃时,本吃到一半的陆厌突然放下筷子,左手端餐盘,右手转轮椅,率先离开。
桌子空出来了,程岁走过去坐下。
刚喝一口牛奶,平时和她玩得比较好的同事就凑过来,一脸八卦的表情小声问:“岁岁,你和陆总是什么关系啊?昨天咱们好多同事都看见他拿灭火器砸你的房门。”
程岁握杯子的手紧了紧,扯了个谎:“就是普通的员工和领导关系,他昨晚有朋友出事,问了我几个关于脑部疾病的事,所以才会着急砸我门。”
也不知道同事信没信,但看她换了话题,想必就是信了吧。
程岁心里的紧张劲散了不少。
如今的她已经不想再和陆厌扯上关系,就这样吧。
她有她要努力做的事。
他有他的未来。
程岁吃完饭后,和同事们一起去实验室工作。
刚进去,就看到李康冲她招手:“岁岁,这里有个病人,说脑袋快疼一周了,整天都睡不着,你给他做个检查!”
程岁点头应下,带着病人回科室。
病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质地不那么好的衬衫西裤,应该是个普通白领,此刻在椅子上坐着,眼睛有点发木,神情呆滞,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程岁刚换上白大褂,余光就瞥见那个男人打碎了桌上的玻璃杯,捡起碎片就往手腕上划,他用的力道很大,却找偏了位置,差一点就划破动脉,但仍冒出不少血,眼看他又要划下去,且这次对准动脉时,程岁忙冲过去阻拦。
拦住了,男人手里的碎片掉落在地。
程岁一脚把碎片踢走,严肃拨打电话,让李康和保安们过来。
男人却猛地抬头,嗓音发颤,哭着道:“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我得了aids。”
程岁拨号码的动作一顿,一脸震惊看过去。
几秒后,回过神,她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昨晚被瓷器弄伤的地方,创口贴不知何时消失不见,有一滴鲜红的血落在她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处,那么晃眼。
程岁身形踉跄向后倒退两步,忙拿起纸巾擦拭血,用流动水冲洗,再倒上半瓶酒精消毒。
男人的哭喊声越来越大,像是精神崩溃般大吼大叫,说着什么不想活了,什么想死的话。
有不少同事听到动静走到门口看。
见他们要进来,程岁忙喊道:“别进来!”
此刻,地板上和桌子上,还有男人的血。
程岁浑身发颤,强忍着害怕说:“他有aids!”
众人一听,纷纷面露惊愕和恐慌。
李康则大声冲那个男人骂道:“谁他妈让你隐藏过往病史的?艹!知不知道隐瞒病史会害死人!”
有同事忙看向程岁,问:“你碰到了吗?”
程岁沉重点头。
众人再次提起一口气,全部面露担忧,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若是感染了,后果会很严重,他们都想象得到。
程岁稳住心神,换上她自己的衣服,把左手用纱布层层缠上,确保没露出一点,不会无意碰到其他人后,走出去。
李康开车带她出去做检查。
那个病人被警察带走。
陆厌在宿舍楼的一层办公时,发现回来了不少员工,其中有几个是和程岁一个实验室的。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才九点多,正是上班的点,怎么突然回来了?而且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陆厌喊住一个人,问原因。
那人脸色煞白的将适才发生的事说清。
听完,陆厌的脸色比所有人都惨白,他合上电脑,拿起手机给司机打电话,然后转动轮椅往外走。
从宿舍楼到检验中心的三十分钟车程里,陆厌的掌心冒出一层细汗,擦了没几秒,又冒出一层。
此刻的程岁,应该很害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