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陆厌高烧加重,在书房里一直咳嗽。
张姨楼上楼下来回走,给送姜汤和退烧药。
程岁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始终专心致志看电视。
虽然现在正是最无聊的广告时间,但她也没移开一秒视线。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走进来一个人,是一直都沉默寡言的管家赵伯。
他将一部显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递给程岁。
程岁诧异接下,小心翼翼藏起来,拿着往阳台走。
她用窗帘挡住自己,将手机的听筒放在耳边,谨慎道:“喂?”
“我是柳蓉。”
听到这四个字,程岁整个人如同被针扎了下,浑身发麻。
她下意识攥紧手机,警惕道:“你找我有事?”
柳蓉的声音传来:“陆厌有个死穴,他七岁那年,父亲和哥哥为救他而死,你用这个戳他,他肯定会放你离开……”
通话挂断。
程岁站在原地,茫然盯着外面看了良久。
关于陆厌父亲和哥哥,她只听他说过他们很早就去世了。
却并不知道还有这种纠葛。
客厅传来张姨的呼喊声,程岁回过神,将手机藏在花盆下面。
转身出去……
张姨手上端着一碗刚煮出来的姜汤:“程小姐也喝一碗吧,陆先生特意吩咐的,他怕感冒传染给您。”
程岁愣神接过,坐在沙发上,慢吞吞喝着,喉咙里感受着阵阵辛辣。
思绪却始终无法聚拢……
良久,她起身,将空碗放回厨房,去往二楼。
书房门没关严,露出一条小缝隙,有暖黄色的光渗出来……
程岁下意识往那里走,她悄无声息站在门外,目光往里看。
陆厌身着黑色家居服,伏案看合同,时不时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两声。
程岁的唇动了动,可柳蓉说的那件事,却永远梗在喉咙口,怎么都无法说出来。
不知站了多久,陆厌发现了她。
有些惊讶问:“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陆厌将手上的合同合上,他认为,程岁来找他,应该是吵架的。
程岁将书房的门推开,迈步走进去,却只走了两步就停下。
她几番犹豫,也没说出一个字。
陆厌看她转身离开的脚步有些沉重,一时间,心里浮起担忧。
程岁回到主卧后,坐在床尾,低头看地板上的花纹。
没几分钟,突然听门外传来声音。
陆厌又在给她读漫画书了……
程岁猛地伸手捂住耳朵,她用了很大的力道,企图将他的声音全部阻挡在外。
可根本无济于事。
陆厌因为感冒,声音有些哑,还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的咳嗽,仿佛都在说他有多么可怜,多么用心……
仿佛在说,你快开门看看他,快接受他的这份同情吧。
但程岁心里,却十分难受,很是煎熬。
她从没有忘记,自己现在居住在这里,能得到陆厌的优待和退让,还有其他佣人的关心,都是因为陆厌知道她的病后,对她的同情。
门外的声音似是永不停歇,像是化作一根根细密的针,往程岁的心口上戳。
她体内气血涌动,下床,快走几步,猛地将门打开。
陆厌靠坐在门口的墙壁上,手里攥着一本她最爱看的漫画书。
听到开门声后,翻书的动作陡然停下。
“你在我门口做什么?能别再读了么?”程岁有些急躁开口。
陆厌抬头看她,猜测问:“我是打扰你了么?”
程岁放在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她重重点头。
见此,陆厌起身,把手上的漫画书递过去,像献宝般开口:“这是新拿到的漫画,你自己看吧……”
程岁始终盯着他的眼睛看,没接,而是挥手,将其打落在地。
漫画书在地毯上滚了一圈,最终停下,书页折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程岁用很冷淡的口吻说:“蛋糕不要,漫画书不要,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什么意思?”陆厌蹲下身子,敛眸,将漫画书捡起来,用手掌去将褶皱弄平。
程岁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紧,她用尽量很刻薄的语气,一字一字认真问:“你爸爸和你哥哥死的时候,你很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