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关掉水龙头,从卫生间走出来,却没看站在门口的陆厌一眼。
甚至即便门口狭窄,程岁走过去时,也没与他碰到一点。
那碗被煮得软烂的粥,终究没得到程岁青睐,她一口没喝,沉默上楼。
主卧里的摆设还是离开前的样子,没有丝毫改变。
她掀开被子,侧躺上去,背对门口。
用这个姿势,避免见到不想看的人。
陆厌没跟着上楼,他走回客厅沙发处坐下。
田姐询问:“先生,这粥……”
陆厌看也没看,只回:“倒了吧……”
这碗粥,其实是他昨晚就熬好的,始终放在厨房的锅里,随时等待加热后端到程岁面前。
刚才,只不过是借着张姐的名义,想把粥拿给程岁喝而已。
但看她的反应,很明显是发现了。
所以她觉得恶心。
陆厌靠在沙发上,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只拨弄两下盖子,却并没有拿烟点火。
直到手机多出一条消息,是楚严发来的……老陆,你和纪朗别忘了参加我今晚的婚礼,记得早点过来。
楚严这婚结得突然,与新娘根本谈不上感情,就是商业联姻,两个家族高兴,能获得利益,所有人就都高兴。
陆厌指尖点击键盘,回……嗯。
消息发送出去后,他将手机屏幕熄灭,起身,去楼上。
陆厌站在门口,抬手,指骨屈起,敲了敲门。
当当当……
很是清脆响亮。
侧躺在床上的女人却没回头。
陆厌也不计较,只说:“楚严要结婚了,你和我一起参加?”
程岁的目光,始终透过窗玻璃往外瞧,看外面碧蓝色的天空,和偶尔从半空中飘过的塑料袋……
她抬起一只手,没举太高,左右摆动两下,意图表现出回复……不去。
但陆厌仿佛看不懂,他仍走上来,还专门会找方向,站在她的眼前,挡住了她的所有阳光。
程岁瞬间处于阴暗中后,有些不适,敛眸往被子上瞧。
陆厌执着道:“去凑凑热闹……”
他把她从床上挖起来,也没顾得上去婚礼应该穿什么衣服比较和规矩,只给她外面套了件大衣,就把她往车里一塞,让司机载着他们前往酒店。
抵达时,有些早,宾客还没到全。
楚严身为新郎官,穿着一身比以往正式许多的黑色西装,看起来比往日精神不少,主动出来迎接陆厌。
“恭喜!”陆厌将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盒送过去,里面是一家公司的十成股份,还有一套房子一辆车的产权转让证。
楚严没客气接下,笑道:“破费了。”
程岁站在旁边,始终沉默看着这一幕。
陆厌和楚严像是有不少话要说,就把她安排在了第一排的饭桌边。
程岁挑了个相对偏僻的角落坐下,目光不受控制往厅内的摆设看。
气球、鲜花、擦的干净锃亮的碗碟……
很快,宾客们络绎不绝进来,一个个都穿得很正式。
毕竟这是楚家的婚礼,布置的场地很贵,来的宾客也都身份显赫。
程岁低头看了眼自己,白色的卫衣外,是一件米色的加绒大衣,休闲的有些格格不入。
没多久,陆厌回来了,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这一桌的人很快坐满,有几个程岁是熟悉的,是纪朗等人……
婚礼开始时,全场灯光暗下来,一扇门缓缓打开,聚光灯通通打过去,穿着雪白婚纱的新娘美美出现。
真的很漂亮……
程岁看得目不转睛。
而她过于专注的神色,则被陆厌看个分明。
早些年,程岁每次出去参加各种同学或者朋友的婚礼,回来就会跟他讲那上面的细节,比如司仪说了什么话,让大家都笑得合不拢嘴。
婚礼上用了什么花,感觉那样看起来很有品味。
新人一起往香槟塔上倒酒时,要倒多少层,她却觉得七层最合适,她喜欢七这个数字。
那时的程岁,已经做好了嫁给自己的准备。
即便她没直说,但陆厌也听懂了她在讲述婚礼细节的背后,是怎么一种向往。
陆厌也向往与她的婚礼,便私底下做过很多功课,查了哪个季节在哪拍婚纱照最好看,世界上最珍贵的钻戒需要多少钱,以及下定决心,与程岁的婚礼一定要很特别,要比程岁见过的所有婚礼都好……
但后来碍于种种原因,并没有办成。
陆厌转头,看向光影昏暗的柱子后。
柱子后走出一个男人,穿着西装革履,胸前的卡牌写着酒店经理。
他去到程岁身边,俯身道:“这位小姐,不知你可否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