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得找吴婶理论去。”

绿檀为了自己的事不一定出头，她忍一忍就过去了，可她看不得别人受苦挨坑。

“绿檀，一起去，我刚好也没什么事。”

譞北跟绿檀提着礼物一起到了桔梗家。

桔梗正在洗衣服，吴氏用指甲花染了指甲，正翘着手指头吹。

“伯母好，桔梗我们来看看你。”

“呦，贵客，快来，请坐，请坐。”

吴婶倒是客气。

桔梗在围裙上擦干净手，“绿檀姐姐，譞北哥哥，你们人来就好，怎么又给我带东西了”？

“就是就是，人来了就让我们家蓬荜生辉，桔梗快去给客人沏茶倒水。”

“哦，好嘞。”

绿檀看见桔梗额头上有一块淤青，想来是今天事故中磕伤的。

“伯母，听说今天桔梗被马车撞了，我不放心来看看。”

“嗨没事，她壮实着呢，跟牛犊子似的，撞一下没事。”

桔梗从厨房出来，给绿檀譞北沏了栀子茶。

“伯母，今天的事有人看到了，好像不是意外。”

绿檀看了眼桔梗，“有人看见您推了桔梗，是在看见马车之后。”

“而当时桔梗两只手拎满了东西，她没看到。”

“这怎么可能呢？”

“我可是她亲娘，她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还能害她？”

“娘，咱活的诚实点吧！”

“什么话？你这小妮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桔梗叹了口气，“是我娘推我的，不过我也习惯了，我娘只要觉得自己心里有委屈她就要作，作一下她才能心里舒服，她才不管别人死活。”

“她看别人没事，就要往死里伤，我爹就是这么去世的。”

“我爹那人好强要面子，有苦有累往肚子里吞，我娘正好相反，整天啥也不干还要装可怜，她看我爹活的轻松她就心里不自在，一定要给我爹找找不痛快，我爹没了，现在轮到我了。”

“有你这么说你亲娘的吗？你个缺爹的。”

“对，我缺爹，你守寡，满意了吗？”

“她在我爹还活着的时候就这么骂我：你个缺爹的你个缺爹的。”

吴氏抬手臂要打桔梗，被譞北拦住。

桔梗不卑不亢说，“之前你对我有意见，跟你娘家亲戚说我坏话，跟邻居说我坏话，现在你那些缺德亲戚和缺德邻居都不理你了，你还想怎样？”

说实在的，吴氏满嘴假话，新的邻居看见她都绕着走，她已经活成了没朋友。

桔梗有了宫里的人撑腰，吴氏再说她的坏话，别人也不信了。

现在桔梗日子比吴氏过的要舒心，因为没人敢针对她，小声议论她也只敢在背后，当面还要拼命巴结她，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得到她。

“娘，摊牌了，你肯改，我们是一家人，今后有好日子我们同享，我走到哪把你带到哪，你要还像今天一样胡作非为，等我死了你就没有依靠了，我祝您长命百岁，带着您的钱被护工保姆扇巴掌，你瘫了不能动了，护工不会把你当亲娘。你应该知道，我是你唯一的依靠了，害死了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桔梗这话话糙理不糙，吴氏只要好好琢磨就该明白就是这么个理。

她这个年纪已经没有坏的资本了。

她这个年纪是拼下一代的时候了，她下一代有出息，别人才看得起她。

她把她女儿说的低三下四啥也不是，人家瞧不起她孩子顺带着也瞧不起她。

吴氏不吭声了。

过了会儿，“我……我……你想吃烤串不，娘去给你买。”

“哦，我想吃烤鸡翅。”

“想吃几个？”

“两个”，桔梗说。

吴氏数了数手帕里包着的钱就出门了。

譞北觉得有点想笑，“这伯母怎么还一阵一阵的啊？”

绿檀说：“我也觉得，哎？伯母挺有意思。”

桔梗指了指脑子说：“我娘脑子有毛病。”

“她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在家里烧炭取暖，窗户关太严了中了煤气，我发现她的时候已经躺地上了，喂了醋救回来了，可是从那之后精神就不太正常。”

“我跟她一起出门，她让我跟十八九岁的卖水果小姑娘叫姨，人家比我岁数还小呢。”

绿檀说：“我能想象到你当时的尴尬。”

桔梗说：“还有就是我娘她姐姐多，那些姐姐看不得她好，总在背后使坏，她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耳濡目染也学不到什么好。”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还好她老了，还好她除了我没别的靠山了，还好她觉得我有用了，她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桔梗你真善良。”

“没办法，自己的亲娘还能扔了去吗，我娘这人吃硬不吃软，我现在也明白了，跟她讲理她不听。好言相劝当成耳旁风，我只有跟她吵架她才听。”

“一天能吵好几场。”

绿檀说：“我理解你，跟伯母吵就是你还想管她，不想管她就一走了之了。”

“嗯！”

绿檀给桔梗带了多肉植物。

桔梗喜欢花，绿檀也喜欢花。

这些多肉品相极好，绿檀对外都是卖三十铜板一棵的。

“谢谢绿檀姐姐，真好看。”

这些饱满的叶片，摘下来放一边就能变成朵花，到时候栽在花盆里就又多了盆花。

绿檀说：“我也特别喜欢多肉，家里还有一百多个品种呢。”

桔梗两眼放光。

“绿檀姐姐，不用送我花，就把剥下来的叶片送我就好。”

一百多种，太有诱惑力了。

“嗯嗯，当然可以。”

在多肉诱惑下，桔梗就要跟着绿檀回宫去摘。

正巧撞上吴氏回来了。

“桔梗我给你买了烤串了。”

她一把塞进桔梗手里，“都是你的，我不吃”。

“娘，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做饭。”

“哦，去吧。”

绿檀譞北再次见识了吴婶的一阵一阵。

她知道怎么对人好，可她以前偏偏要作。

绿檀桔梗钻进马车里，譞北驾车。

绿檀说：“我觉得伯母有做个好人的潜质。”

桔梗说：“希望吧……”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些坏邻居搬走了，她跟你朝夕相处肯定能跟你学善良。”

桔梗还是那句：“希望吧……”

很多时候桔梗都觉得心力交猝。

带个亲妈比带孩子累多了。

她不是听不懂，也不是听不明白，她有她心里的那一套，她根本不听你的。

绿檀的多肉叶片都放在蛭石托盘里，选的都是最饱满的叶片摘下来，这样长出来的花才最好看。

蛭石托盘整个铺满了一间大棚。

绿檀说：“桔梗你随便选，喜欢哪个拿哪个不用客气。”

绿檀修剪下来的这些叶片她都舍不得扔，然后叶片越来越多，花也越来越多，她本来已经不靠卖花创收了，可是因为家里摆不下，她被迫只能搁几天卖一次。

“绿檀姐姐，每种送我一片就好。”

绿檀见桔梗不好意思上手拿，她找了个托盘，在大棚里蛭石托盘间挨个转悠，每个品种选着好看的拿几片，拿到最后手上托盘已经摆满了。

“这太多了。”

“不多不多，拿去玩。”

绿檀用细网兜给桔梗装上，又吩咐护卫送桔梗回去。

“绿檀姐姐不用送我，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绿檀握着桔梗的手说：“需要，做给别人看的，我们不是爱慕虚荣的人，但是总有人狗眼看人低，他们看见是皇宫的马车今后就不敢欺负你。”

桔梗心里好暖好暖。

她们娘俩的处境可谓如履薄冰，都知道他们是孤儿寡母没有靠山家里也没有男人，很多人渣就是喜欢捏软柿子。

绿檀不仅不嫌弃她的出身，愿意跟她做朋友，还诚心诚意地帮她，桔梗实在感激不尽。

绿檀这样的朋友，初看就特别善良，认识时间越长你越觉得她像活菩萨。

“谢谢绿檀姐姐。”

“不用谢，早点回去伯母也少担心。”

“一路顺风。”

“嗯，”桔梗跳上马车，从窗户里冲绿檀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