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全憨厚的伪装彻底被安然给扯了下来。
他们身处于人来人往的小路,不时有担水的人从旁边窜过,疑惑的眼神落在两人身上,似乎是没有想到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怎么凑在一起了。
赵德全敷衍的和路过的人打招呼,紧接着变了脸色,扯着嬉皮笑脸的安然往偏僻的小路上去。
安然漫不经心道:“赵支书,干啥呢!想要杀人灭口啊,你可别忘了!昨晚的我不是孤身一人……”
赵德全被她这话激得,差点摔了个踉跄。
气得吹胡子瞪眼道:“青天白日的,林尧棠你就不能说点人话!”
“我实话实说啊,哪句不对了?”
她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这个往日里颇为尊敬的长辈身上。
赵德全是入赘的女婿,他的老婆罗秀菊和队长家有点关系,凭借着这层钮带,他一直都是村里的支书,为人憨厚老实,既顾家又勤快,两人育有一双儿女,大儿子刚刚考上镇上的工人,辞去了村里计分员的工作。
女儿还在镇上读书呢。
在这个困苦的七十年代,他过得是令人羡慕的神仙生活。
恐怕所有人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老实的男人会和守寡多年的周婶儿有牵扯。
安然如今才明白。
村里人总说山坳边不详,没人肯去。
偏偏自己一家骨头硬,搬回了那儿住,自然就成了赵支书的眼中钉肉中刺。
甚至不惜用野狼来吓退自己。
他也不怕真出了人命?说到底还是没把这孤儿寡母的放在眼里。
想到这儿安然捏紧了手心,眼中有浅浅的恨意。
“昨儿我心情不好,去山坳处转了转!你能别大惊小怪的吗?”赵德全企图拿出长辈的威严,在安然面前摆谱。
这般的态度惹得她发笑。
安然抬起眼眸毫不服输的盯着赵德全,“叔!你认为昨晚我那石头砸得冤吗?”
赵德全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安然冷笑出声,“一点儿也不冤枉!我就是故意的,周婶子出面买的猪肺,你悄悄的放在下山的路上,怕是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吧!你们两人狼狈为奸,这样的感情可真令人羡慕呢!”
“住口!!”
赵德全脸色发白,他没想到安然竟然将周寡妇也牵扯了进来。
少年郎的神色倔强,看来没有说法是难以善了。
他打着感情牌道:“然哥儿!你给叔留个面子,咱们好歹是亲戚呢……”
“叔下狠手整我们母子的时候可没想过咱们是亲戚,怎么,现在脑子通畅了?”
安然的话像刀子似的,凌迟着赵德全的心,他抬起老眼,有些绝望道:“这事儿是叔做得不地道,我知道你想要个说法,闹大了谁也不好看!叔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你可以试试村民们信你还是信我?”
安然并未想将他逼上绝路。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叔,我能单独找上你就是不想将这事情闹大,你看看我这腿,被狼咬伤了,干不了重活哩,我听说阿成哥考去了镇上,他那个计分员的位置我来坐,咋样?”
“你识字吗?你……”赵支书最骄傲的便是培养了一对知识儿女。
逢人便会怼人家你识字吗?
安然无所谓道:“这事儿不用你操心!你就直说行还是不行吧?”
林尧棠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虽然最近在村里的口碑还行,但是这香饽饽一般的位置就这样落在他的头上,还捞不到一点好处,赵德全有些不甘心。
“嗯,那是不是我赵婶啊?”安然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把赵德全的心狠狠拿捏。
他的脸上闪过慌乱,忙不迭的说到:“行行行!应你……”
安然得意的笑了笑,“叔!这便宜我可不占,该有的程序一样不少,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安然可不傻,赵德全如今的行为就和走钢丝没什么区别。
她若依靠这人的关系当上计分员。
他日大树倾倒的时候难保不受牵连,她要光明正大的,凭自己的本事,坐稳这个位置!
赵德全的老婆是个胖胖的妇女。
她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戒备的盯着安然道:“林尧棠!找你赵叔干啥呢?你们老林家就不能消停会儿,有这空闲多读读书,比啥都重要……”
安然嘿嘿一笑,不赞同的反驳,“婶啊,我倒是觉得有空督促别人读书,不如多捯饬捯饬自己!”
说完她白眼一翻,直接走了。
赵德全的老婆皱着眉,“这小子啥意思?嫌弃我呢……”
赵德全擦了擦头上出的虚汗,后怕道:“他个毛头小子,懂个屁……”
话一说完就被自己老婆掐了一把,“注意你的语气,太粗鲁了……”
赵德全:“……”
做男人太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