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菲儿葳丝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与她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你确实尽力了，受你恩惠的冒险者们，不管是我还是别人，我们都没有资格去责怪你。”

“要怪，也只能怪我们自己的弱小。”

“我知道，我不应该恨你…但我却无法抑制心底升起的扭曲。”

说着，菲儿葳丝停顿了一下。

她像是希望看到云天回应自己一样的开口说道：“我的同伴死了。”

然而，已经猜到她会这么说的云天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依旧安静听着少女的话。

见到云天这样，菲儿葳丝也没有什么意外，她只是看着云天愣了愣，随后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眷族并不强大，但在当时的冒险者队伍中也不算弱小。”

“团长他自告奋勇的带领我们帮助了当时许多差点掉队的冒险者，我们很高兴，高兴能在‘奇迹’中贡献一份力量，高兴能够帮到拯救我们的‘英雄’。”

“高兴…让更多的人活了下去。”

“直到，我们遇到了‘那个’。”

第一次，云天对菲儿葳丝的话产生了反应。

他理解了‘那个’指的是什么，然后，对当时狄俄尼索斯眷族的遭遇有了判断。

不过，没等他开口，菲儿葳丝的声音再次响起。

“它没死，也不像你想象的被拦在了下面，它追上来了。”

菲儿葳丝死死的盯着云天，语气也不再是全无波动的平静。

“团长做出了决定，带领着同伴们，带领着一部分不畏惧死亡的冒险者们，转身将它挡了下来。”

“所以，他们都死了。”

波动的情绪存在了短短一瞬，菲儿葳丝很快就变回了平静的模样。

“然后，我…也死了。”

云天察觉到了菲儿葳丝的话有所隐瞒，她没把话说完。

但是云天却没去追问，因为少女的下一句话，问住了他。

“那东西…目标其实并不是我们，对吗？”

云天沉默了，而菲儿葳丝也同样沉默的看着他。

半晌之后，云天叹了口气。

“没错。”

那东西，那个堕落仙精分身的目标是艾丝，或者也可能是对它造成了伤害的云天，但不是菲儿葳丝他们这些普通的冒险者。

他们，那些最后被堕落仙精追上的冒险者，不过是受到了波及的可怜虫罢了。

他们的死毫无意义。

他们无畏的转身拦截只不过是单纯的送死而已。

他们所相信的奇迹其实早就结束了，他们所相信的为了‘奇迹而献身’，根本就不存在。

他们的死，毫无意义！

“我不恨你，因为你没有做错。”

“我恨你，不，我恨的是‘英雄’。”

“我恨虚假的‘英雄’，我恨无用的‘奇迹’，我最恨的，是这个吹捧‘英雄’和‘奇迹’的世界。”

“也恨…现在如此丑陋的自己。”

像是发泄一样，对云天说完这些的菲儿葳丝，眼中浓郁的仇恨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消散。

但很快，葡萄色的光芒一闪而逝，那双鲜红的眼眸就再度被仇恨所遮盖。

没有再说什么，菲儿葳丝深深的看了云天一眼，然后转身向着狄俄尼索斯那边走去。

留下的只有最后一句话。

“你确实是英雄。”

“可惜，英雄拯救不了所有人，绝对！”

看着菲儿葳丝的背影，云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若是对方真的憎恨着自己，若是对方真的打算以此为理由向自己动手，那云天反而还好受一点。

毕竟，云天和菲儿葳丝都知道，云天没有做错什么。

他可以问心无愧的进行反击。

不过，现在菲儿葳丝这副接受了现实却又被仇恨所淹没的状态，反而让云天心中像是横了一根刺一样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