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达成交易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是变得比先前更加热闹一点，而希尔伯也是乘势问出了一个问题：

“阿戈尔的材料学如此先进，那为什么在面对那些敌人的时候，还坚持要用近战和冷兵器对敌呢？”

这一点确实是让希尔伯有一些困扰，而他并不觉得这是阿戈尔在这方面的技术缺失。

泰拉诸国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远程火力武器，每一座城市的城墙上，也都有着成阵列的近防火炮。

这些火炮利用源石晶体的不稳定性作为杀伤力的来源，在对其经过特殊处理后，使源石晶体成为爆炸的底火。

而这种技术可以说并不先进，甚至可以说是泰拉诸国在研究源石科技时的第一个副产物。

所以作为科技水平更高的阿戈尔，不应该掌握不了这样的科技。

如果换作是其他阿戈尔人，甚至说是其他的深海猎人，可能一时间都没有办法和希尔伯解释清楚这个问题的来由。

关于恐鱼方面的研究，到现在还都没有普及到每一个平民身上，而这似乎是阿戈尔政府的一个考量。

但是歌蕾蒂娅作为技术军官，她是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

“因为恐鱼们会进化。”歌蕾蒂娅的语气有一些沉重，可以想象出他们为了获得这个答案，到底付出了怎样沉痛的代价：“恐鱼们会以一种令人无法接受的速度进化。”

“进化...”希尔伯咀嚼着这个单词，猜疑着说道：“你是指，它们会进化出针对这些攻击的防御能力吗？”

歌蕾蒂娅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认为，所以那时我们觉得恐鱼的进化能力并不是什么麻烦事。

“但很快，局部战场上的一些变化就狠狠的打了我们的脸——恐鱼的进化是全方面的，是完全违背我们所知的自然规律的。”

听着歌蕾蒂娅的话语，希尔伯也有一些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个谜题的揭晓。

“恐鱼不仅仅会进化出相对应的防御器官，它们更是能够学习到这些攻击方式，并制造出对等的攻击手段。”

深海猎人半阖上眼睛，那些冲击着她认知的画面，似乎正在她的眼前不断流转着：

“如果用源石法术攻击它们，它们就会生长出可以释放同样源石法术的器官；如果用炮火轰击它们，它们就会繁殖出能够回应炮火的变种；如果用炸药去引爆它们，它们就会变异出可以自爆的分支。

“这些进化是可以被传播的，哪怕是遭受到这个攻

击的个体已经死亡，它的同伴依旧可以通过分食它的尸体，或者通过一种更为诡异的信息交流方式，来促使其他个体进行进化变异，而唯一能够阻挡它们进行信息传播的，只有在这段信息还只是小范围传播时，就直接进行一个大区域的全部灭杀。

“但只要漏过一个，那么在第二天，我们就会看见完成进化的恐鱼如潮水一般从地平线上涌来。”

歌蕾蒂娅深吸一口气，合上了自己的眼睛，在片刻的沉默后，这位坚强的少女再度睁开眼，那赤色的瞳孔中只余下了决绝：

“所以，只有利用冷兵器的近战，才能够扼制住它们的进化，才能够略微阻挡它们推进的步伐。

“此前我们已经无计可施，甚至寄希望于利用恐鱼自身的力量来对抗它们，但是老板，你所锻造的武器让我看见了新的曙光。”

她将那把盾斧拿起，旋转握柄上面的机括，重复了一次将剑身中储存的能量灌输进盾牌的操作：

“完全自体化循环的能量通道，这相当于是将源石技艺隔绝在了盾斧本身之中，让恐鱼无法接触到源石技艺的本质，也就是说哪怕它们模仿了超属性解放斩的源石法术，也只能模仿出那些能量爆绽时的爆裂，但这本就是它们能够掌握的技巧。

“而那被循环后的力量加重数倍的斩击和冲击力，是它们无法学习到的。”

正如歌蕾蒂娅所分析的那样，作为希尔伯试做型的盾斧武器，防卫队盾斧是抛弃了所有直接伤害型的源石技艺，而将所有的能量灌注在增幅斩击本身之上。

用一种更加通俗的说法来讲，就是防卫队盾斧是属于物理暴击系的武器，而不是魔法特效系的武器。

至于那些微型爆破，便也是和歌蕾蒂娅所说的一样，这种最为直接且原始的能量利用手段，是恐鱼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学会的方式。

但是这些爆破的本质，是源石能在海量输出时的副产物，只要是浓度过高的源石能在流动时就必然会出现的自然现象，和那些炮弹所引发的爆炸完全不同的途径。

前者接近于高压电线在传输时的放电，而后者则是裂解时的放能。

如果真的要让深海猎人来选，那前者肯定是再合适不过的。

而在理解了恐鱼进化能力之后，希尔伯带着几分牙疼和遗憾，打消了自己向歌蕾蒂娅推销其他武器的念头。

他本来是想要给歌蕾蒂娅介绍一款叫做斩斧的武器，那玩意和盾斧师出同门，但问题在于斩斧的输出方式是能够被恐鱼的这种进化方式所学习到的。

希尔伯可不想看见恐鱼用自己的利刃直接插进深海猎人的要害里，然后进行高频率高强度的短距轰炸。

而且要是恐鱼再聪明一点，用这种方式来拆除防御工事，那可真是一拆一个准了。

希尔伯在脑海中快速思索后，发现目前能够进行量产的武器里，还真的只有盾斧适合深海猎人来使用了。

其他的武器要不然就是制造琐碎，要不然就是效果没有盾斧好，总而言之就是竞争不过盾斧。

作为一名良心的工匠，希尔伯自认自己干不出用次品充好的事情。

同时，希尔伯也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虽然从歌蕾蒂娅的说法来看，阿戈尔在面对恐鱼的时候还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但问题在于这也只是坚持，而不是消灭。

用上坚持也就意味着，阿戈尔和恐鱼之间的战争，从一开始就是以阿戈尔沦陷为结局来设定的。

那么一旦阿戈尔陷落了，失去阻挡的恐鱼只要将目光投向泰拉大陆，那么它们就会发现泰拉大陆上的国家，似乎连阻挡它们脚步的能力都没有。

这一点，作为长期生活在泰拉大陆上的希尔伯是了解的，就算抛开那些依靠源石技艺的战斗方式不说。

现在大陆上的哪个强国，不是身陷内忧外患之中？

但这一切似乎也不是没有转机，这种进化能力强大的物种，希尔伯记得自己似乎有在商店里看见过针对武器来着.....

在结束了这个话题之后，歌蕾蒂娅接过了希尔伯的纸笔，准备在上面默写下阿戈尔能够提供的材料。

但是在提笔停顿了两秒后，这位深海猎人却是向希尔伯问道：“老板，你这里有标准版的工业材料百科全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