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战甲内的希尔伯拥有着数套观察系统，他完全可以在力场强度如此之大的情况下，准确锁定到费舍的位置。

蒙特卡洛的漆黑刺刀上开始充盈起如雾气一般的乳白光晕，那几乎化作实质一般的力场在光晕之前也出现了可以被撕破的缺口，在希尔伯此刻的巨力之下，刺刀之尖不断撕开力场的薄弱处，朝着费舍的身躯指去。

费舍注视着这把刺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此刻他的脸上已经开始出现一种异样的棱角感，就好像整个人都化作了雕塑一般。

但是，这种变化也为费舍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源石技艺强度，包裹着漆黑刺刀的力场不断增强，让希尔伯刺出的动作逐渐缓慢下来，甚至刺刀表面的镀漆都开始脆化脱落。

最终在数道来自不同方向的应力之下，刺刀发出了不负重堪的声响，彻底断裂开来。

崩解的刀片在空中像是慢放的胶片一般缓缓转动着，但就在此时，一道黑色的光矢从外射来，精准的命中了刀片。

那是一发和黑键剑刃别无二致的光矢，上方的破法概念已经被触发，迅速的溶解消磨着周围由源石技艺而起的力场。

方舟本体站在水晶宫的穹顶之上，其余数名战术人形分担了计算弹道、稳定支架还有提供能源的工作。

一个满编的人形小队将所有的能量带宽全部交给了这把哨兵狙击枪，在如此丧心病狂的供能强度之下，即便是希尔伯在这把哨兵狙击枪上也置放了安东系统和能量循环系统，但枪身也已经是支撑不住这份力量。

甚至于在那发由黑键改造而来的子弹出膛的那一瞬间，哨兵狙击枪的枪体便开始节节崩解，四溅而出的枪械碎片甚至可以击穿人形的防御，但是周围的所有人人形都没有动摇一丝。

最终，这发自两千米外射来的光矢，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

希尔伯将战甲的全部出力转移到了上肢，他松开了握

着蒙特卡洛的手掌，两只手相握呈锤，以自己的手臂为轴，拼尽全身力气对着光矢和刀片锤击了下去。

战甲的传动结构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希尔伯双拳前的空间更是呈现出了异样的扭曲视感，面前的力场正在竭力阻止着这一拳的落下。

面前的世界正在排斥着希尔伯，那般顽固，仿若是要将一滩水给压缩起来。

“给我...砸！”

在希尔伯的怒吼之下，希尔伯的双拳突破了力场的桎梏，重重的砸在了这些碎片之上。

带着破法的箭矢和漆黑刺刀的碎片化作了最为锋利的刀刃，刺穿了费舍的所有防御，而那光矢更是刺入进了他的心脏之中。

本就无比脆弱的左臂被彻底切开，动力之源的心脏也受到了黑键的刺穿，费舍再也无法维持住自身的源石技艺，倒飞着坠入进了原本控制仪核心所在的空洞之中。

由于控制仪核心的爆炸，天气控制仪内部的上下层被彻底打通，这让费舍直接一路向下落去，坠在了最底层的能量管路空间之中。

风声从耳边匆匆而过，身躯上的疼痛早就已经不值一提，这一路下坠是如此的漫长，漫长到让费舍开始回想起一些事情。

那是自己可悲又无趣的一生，那是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一生，从他诞生以来，这个世界的现在就从未对他展露过欢迎的姿态。

他是活在未来的人类，他不曾向脚下看去，更未向身后看去，因为那是不属于他的世界。

劳伦斯啊，我就是这样一个可悲的人啊。

爱情、亲情、友情...我都未曾拥抱过它们，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科研以外，我便是一无所有之人。

所以，这是我最初也是最后的愿望。

我不会在这里倒下，为了未来，我愿意放弃一切...

身躯沉重的落在了地面之上，但是在那逐渐石化的身躯之下，却不是坚硬的金属板材，而是一层又一层的肉膜和筋络。

费舍转动着已经快要固化的脖颈，看向了身旁的可憎之物。

“我知道你。”

狰狞的血肉藤蔓从破碎的脏器之中攀爬而出，或许是同样被核心碎片所刺穿同化，这可憎之物产生出了一种本能，要将这个生命复归原体的本能。

“我接受你。”

藤蔓和肉膜将费舍完全包裹在其中，本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就此合上了眼眸。

“我接受你。”

一切，都是为了未来。

那他毕生追逐着的，永远也不会到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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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祝吾师常胜

希尔伯站在主控室的边缘处，从战甲的各项传感器所回传的读数上来看，原本覆盖住整个空间的力场正在缓缓消退。

属于费舍·威廉姆斯的源石技艺，正在随着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造物一同坍塌，而不管如何，费舍·威廉姆斯的名字将会彻底留在属于维多利亚的历史之上。

只是世人能够看到的好与坏，就难以评说了。

但是希尔伯却没有就此放松下来，他注视着下方那不断冒出滚滚浓烟的坑洞，心中直感所带来的如针戳般的警惕，此刻正如同是浪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这不是什么玄之又玄的感知，而是一种切实的直观感受，即便是面前的视线被那掺杂着高温有毒气体和源石颗粒的雾霾所阻挡，希尔伯也能够感觉到在坑洞的最底部，有着一个生命体正在缓缓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对方的存在感是如此庞大，不仅仅是站在最前方的希尔伯，就连天气控制仪外的皇家陆军近卫团们都能够感觉到。

就像是湖泊之中出现的旋涡一般，会将周围所有的船只和游泳者都被动的向旋涡中心吸去。

“这种能量频谱...是异变者？”

MK47战甲的面罩观察孔上，无数的数据正在刷新，希尔伯能够直观的通过对现有数据和收集到的能量频谱特征，从储存库之中找到相对应的数据组。

正如同每一个人的源石技艺都是独一无二的一般，每一个人在施展源石技艺时，对源石能干涉所产生的能量频谱特征也是一样的，这一点在泰拉各国之中都有着较为成熟的技术，用以分辨和确认目标的真实性，可以大幅度的减少伪装成功的可能性。

这也就是卡西切的能力如此无解的原因，因为她确确实实就是目标内容上的存在，改变的只是她的思想而不是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