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一下，他才说：“早些时候我们又召开了一场会议聊了这件事。最后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蝙蝠侠不可能是一个人。”

“什么叫不可能是......哦。”

宫崎教授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在行动，但他的背后可能是一个组织？”

“一个极为庞大，并且我们一无所知的组织。”李昌成说。

得出这样的结论其实并不容易，因为过去他们没有人相信这种事可能真实存在。神秘组织什么的往往只存在于幻想作品里，现实可没有给什么神秘势力发展的土壤，更不可能说有未知机构超越他们官方的技术实力。

但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多荒谬都是事实，这是他们在会议上排除了其他所有可能性后得出的唯一结论。

“还有那个蝙蝠侠的视频影像。”李昌成说，“你看到网上流传的那些视频了没？”

“看到一部分。”宫崎教授摇头。

“我们把市民们手机拍摄、路段监控拍到的蝙蝠侠行动录像全部整合了起来......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基本没有任何画面直接拍摄到他的姿态。

他就像会隐身一样，神出鬼没。有时会提前黑掉行动区域的监控，有时会以闪光弹或者烟幕弹作掩护。

他出手奇快，往往从切入战局到离开只有十数秒。他行动迅速，出手精确，谨慎并且冷静，会以让人无可挑剔的方式切入，就算是我们最好的特工恐怕也无法和他相比。

另外还有一点。在罗探员的拍摄视角里，感染源被消灭精神风暴消失后，那个蝙蝠侠也不知去向了。我们有专家对那段录像反复分析了好几天，没人能想象得到他是从哪条路线撤退的，简直就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而现在想来，最可怕最恐怖的一点，恰恰是你刚刚告诉我的结论......”

李昌成转了过来，眯起了眼睛。

“......他只是个普通人。”

宫崎教授也沉默了，这串抽丝剥茧的分析也让他更深层次地认识到了这个蝙蝠侠到底有多可怕。

“现在的问题是，”李昌成沉默了一下，续道，“像这个蝙蝠侠这样的战士，在那个组织里还有第二个吗？

或者还是说......他可能甚至只是那个组织里平平无奇的一员？”

宫崎教授打了个寒颤。

李昌成摇摇头，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

至少目前值得庆幸的是，那个蝙蝠侠以及他所代表的组织表现出的至少表面上都是善意。只不过知道自家后花园里就藏着某个底细不明的组织还是让人不安。

“先不说蝙蝠侠，感染源的分析怎么样了？”李昌成问。

宫崎教授回过神，续道：“关于这个部分我也正想和您聊一聊......这次的感染源，根据事前罗亚军探员的调查反馈回的信息，应该是一个叫关晔的男人。”

他说话的同时将画面投射到了办公室里的大屏幕上，画面里很快出现了关晔的照片和所有个人信息。

“据罗探员的口述以及他的随身设备拍摄到的画面，现场出现的感染源同样是关晔，并且他最后已经被蝙蝠侠所消灭了。”

“这些我知道。”李昌成说，“有什么问题吗？”

“有。”

宫崎教授神色有些古怪。

“我刚刚收到探员的汇报，那个叫关晔的男人......一个多月前就死了。他的房东上门收租的时候发现他死在了房间里，连尸体都已经腐烂了。”

李昌成听到这里愣住了。

“那前两天的那个感染源是谁？”

“这是个好问题，长官。”宫崎教授摊手，“我也想知道。”

第三十五章 撬棍出战

十天前，雷古朗斯山脉。

黑夜无声地降临，带来了比白昼更令人难以忍受的严寒。当光芒一点点褪去，整条山脉陷入黑暗之际，甚至仿佛能听到来自冰封地壳深处的冰裂声。

漆黑的夜里没有月光，黑夜倒映着银装素裹的山峰。凛冽的寒风像在哭嚎，夹带着漫天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风雪的夜空像是在缓缓坠落一般，雪白延绵的山峦层次不清。

暴风雪下的雪山仿佛一道绝美的画卷，美到窒息却也致命危险，身处风暴中的人就像画卷上的一个不起眼的描点。

黑色的越野车停在半山腰，小半个车身都陷进了雪地里。青年裹着加绒的棉袄，打着手电筒，努力制止手掌的哆嗦在引擎盖掀起的发动机捣鼓。

车载空调三个小时前就停止运作了，但他依旧没能让车子发动起来。他愤怒地踢了一脚前轮胎，一脚下去却差点没把自己送走。

他懊恼地坐回到了车里。

“还是没法......发动吗？”

说话的是坐在副驾座上的女生。她脑袋搁在车窗边沿，姣好的面容如罩冰霜，嘴唇惨白毫无血色，在冰天雪地里竟显得有几分惊悚。

青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乐观一点。

“没事的，救援队很快就会来了。”他安慰女友道。

但他的声音在女孩耳中已经越来越远。眼前车窗外的雪山，飞扬的大雪，一时间似乎也都变得模糊了。

她感到眼皮就像浸了水一样，慢慢变得越来越沉。她感到身体就像浸入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一点点向着黑暗深邃的彼端下沉，直到连自己的存在都感觉不到。

她恍惚间似乎听到男友在呼唤自己的名字，身体像风里的一根芦苇一样被他晃动。

“我只是......有点累了......”她含糊地呓语，“只要稍微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