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听着有点头疼：“等等。。我怎么感觉你在和我讨论很高深的话题。”

“觉得很难明白吗？那我直白一点说，我能理解你的做法，但我不会认同，更不会接受。”

沈涟瑶淡淡道：“你当时其实不妨和我直说，你只是感觉我没有胜算，但出于可怜或是同情，所以给我投了一票，不让我输得这么难看。”

“而按照常理，我应该感谢你，因为你这一票，多少也给我挽回一些颜面。”

“只是可惜我的性子没这么圆滑，我不会感激你，我只会讨厌你，因为我讨厌这样的虚伪。”

沈安轻笑一声：“我想你是有点太钻牛角尖了。”

“我没有骗你，我当时的确是出于支持你的想法，才投你的票。”

“至于后来雨琼问我时，我不能这样直说，因为会伤她的心情，于是才编了这个理由。”

“你站在你的角度思考，你会喜欢这种直率，希望人家有什么就说什么，你不介意。”

“但你有没有想过，雨琼会喜欢吗？你要知道，有的人是不能接受的。”

“好比你去参加葬礼，你面对死者家属，你会说节哀顺变，还是会说人已经死了，再怎么悲伤也是无法挽回的，有这时间哭还不如收拾收拾，过好自己的生活？”

“还是说你去参加婚礼，你对新娘新郎说，你们的婚姻其实并不牢固，结婚只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并不代表你们就能相处一辈子。”

沈安转身，倚着栏杆：“你说的当然都是实话，都是客观存在的问题，你没有骗人。”

“但人家会喜欢你说的吗？”

“家里死人了，当然很难节哀顺变，结了婚，也很难百年好合。”

“可有些话，只是一种安慰，一种鼓励，没有你所说的虚伪，更没有恶意。”

“如果有的选择，为什么要出口伤人呢？”

沈涟瑶一时无法反驳，只能沉默。

“你可能会觉得我这样对雨琼解释，是在欺骗她，其实她并不介意具体原因是什么，她只要听到她想听到的，她就满意了。”

“这就是我交流的方式，你并不能说我在骗你，也没有资格说我虚伪。”

“知道为什么人都喜欢谎话，而不喜欢真话吗？因为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沈涟瑶默默地听着，许久，她才开口：“你好像把我绕进去了。”

“是你把我绕进去了。”

沈安耸耸肩：“我本来就没这么多的心思，是你自己替我琢磨出来的。”

“我说支持你，你不信，觉得我在安慰你，好，那我按照你的意愿说，我一点都没觉得你能当上班长，为什么？因为班级需要的是一个能团结大家的班长，而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挑刺者。”

“这样说，你就会舒服一点吗？你就喜欢这种真话吗？”

说实话。

还是有一点难受的。

沈涟瑶的独立并不足够独立，她的强大并不完全强大。

更像是一种沉浸在自我理想世界中的固执。

她认为世界是这样的，所以世界就应该是这样的。

但世界不是这样的，它就存在在这里，是一个客观的东西。

她不喜欢，世界却不会因此改变。

要么你就有改变世界，改变所有人，达成自我理想的能力。

要么，就乖乖地适应这个世界，顺从这个社会的潮流。

道理，从来都简单。

但这些，也许都不是真实原因。

沈安看着她，忽而歪头，嘴角微翘：“其实你也不在意我是不是在骗你，你只是感受到了背叛。”

“你觉得我投票给你，是支持你，是站在你的立场，哪怕你最后输了，你还可以安慰自己，至少有我支持你。”

“但雨琼却说我只是在同情你，也是为了让她赢得光彩，她这么一说，你自我营造出来的安慰就瞬间破裂了，我居然也不是站在你这边，而是站在她那边的。”

“我说。。”

他凑近一些，凝视着她这张冷淡而精致的小脸，看着她眼眸微微透出的慌张，他的笑意更浓。

“你其实是在嫉妒，是心里不平衡，对吗？”

沈涟瑶脚步一颤，往后一缩，扭头冷呵道：“胡说八道。”

“对，我是在胡说八道。”

沈安微微颔首，但语气忽而变得温柔：“但我有一句没有骗你，我是发自真心的。”

“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这。。

虚伪者的辩解！

沈涟瑶在心底默念一百次，却也改变不了小脸微微泛起的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