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直到少年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高楼大厦五光十色的霓光中，她都没有发射出这足以重创帝王级崩坏兽的一击。

“人格模拟过于逼真，导致出现意外情况。”

修特蕾娅，或者说保持修特蕾娅外形的夜摩天化身——人间道放下举起半晌的手掌：“第一百二十六条进化路线勘误，已记录。”

她转过身，就要向更加深邃的黑暗中走去。

谁曾想，在人间道话音刚落的一瞬，房间的角落中兀然传来一缕低沉且压抑的沉闷声响：“不需要勘误了。”

皎洁的月光洒在少年身体上，以鼻梁为基准，将他清秀的脸颊分割为左明右暗的昏与晓。

本应离开的科斯魔此时却单手掐住保有修特蕾娅外形的人间道脖颈，抿住嘴唇，在心底轻轻地述说：

因为这个世界，只是我在食用彼岸果后，所产生的幻觉。

第二百七十九章·「希望」

凝视着面前由彼岸果带来的幻象，科斯魔眼帘低垂。

任谁都不会相信，位于酆都最中央地带，受到反重力穹顶系统与机械化部队重重保护与监视且内部常驻数支适应者小队，可以说是BUFF拉满的分基地，居然会沦陷在崩坏的手中。

可事实就是，持有五大化身的夜摩天在经过精心算计与重重布局后，终于成为第一个悄无声息攻破并占领基地的崩坏侧成员。

审判级崩坏兽绝不应该被小看，更何况是拥有远超常人的智慧、五大帝王级化身，且化身还拥有不同能力的破格审判级。

地球的先贤曾说过：要想能够骗到别人，只有说服自己相信这个谎言，或者陷入到这个谎言中，才足够让人相信。

在许久之前，夜摩天就抹去化身脑内的一切记忆，给他们置入虚假的记忆，让他们认为自己就是真正的人类。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对此丝毫不知情的化身在夜摩天的暗示中，由不同的时间、在不同的地点，以不同的理由加入逐火之蛾。

最终在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下，成为驻扎在酆都基地中的一员。

最为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由内部突破。

即使对自己身为化身一事一无所觉，加入酆都基地的几人依旧在本体的暗示下本能地摸清基地内部的一切。

直到今天下午，眼看时机成熟，夜摩天才将核心重新传送到几人体内，借以唤醒祂们作为化身时的记忆。

于是，打入组织内部的五大化身，以摧枯拉朽之势完成了酆都基地的易主。

人间道的能力以幻象为主，在攻占基地并屠杀其中所有人员后，正是由她负责将基地伪装成仍未遭受袭击的状态，借以规避掉总部的检查。

而这个办法，就是模拟出所有基地中原本就存在的人物，制造出基地依旧在正常运行的假象。

想要做到这点并不难，只要吞噬掉所有死者的大脑，读取出他们的记忆，那么人间道就可以制造出与本人无异的幻象。

需要的话，让拥有拟态能力的地狱道重新给他们制作出一副身体也不是不行。

事实也正如人间道设想的那样，即使途中出现了些小意外，幻象依旧全面接手分基地的种种设施，一步一步将整个分基地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入侵事件。

而这个小意外，就是科斯魔的回归。

夜摩天占领分基地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四十六分，而他巡逻结束返回基地的时间，是五点五十。

人间道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四分钟内将基地彻底纳入掌控，假如科斯魔发现端倪，他虽会被五大化身斩杀当场，但基地被占领的情报同样会被传播出去。

所以人间道当机立断吞噬掉痕小队三人的大脑，以他们的记忆为参考，模拟出拥有三人人格的虚假幻影来迷惑科斯魔；同时加快速度接收基地内部的各项权限管理，以免露出什么破绽。

不仅如此，她还想要暂且通过三人组困住科斯魔，等待一切尘埃落定，再调转枪口将其俘获，制作成自己新的化身。

追求进化的夜摩天想要得到融合战士的技术，为此，祂需要将报名参加融合战士计划的科斯魔变成自己的所有物，再次打入组织内部。

因此，人间道在性格塑造时夹带私货，将「想尽一切办法留下科斯魔」的MOD打入痕三人的人格中，借以规律他们的行为。

不仅如此，在制造他们时人间道还许下承诺，只要他们能留住科斯魔，那事后就给他们重新制作出一副身体，让他们依旧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没错，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三人就知道真实的自己早已死去，如今的自己，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幻影。

———但这又如何呢？

休息室内，注视着推门而入的青涩少年，痕、修特蕾娅与椎名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勾起嘴角。

是，理论上来讲，作为幻象的他们无法主动透露出哪怕一丝一毫对夜摩天不利的情报，这是人间道在制造他们时设置的基本设定。

可如果说，如果是为了满足科斯魔的好奇心，「为了让他能够留在这里」而「不得不」说出夜摩天的情报呢？

于是，几人从看似毫不相连的方向展开话题，几乎可以说是是在人间道的眼皮底下，一步一步将话题延伸到夜摩天的能力与如今基地的状态上！

没错！理论上来说，他们所做的一切，初衷都是想要挽留住对夜摩天有极大价值的科斯魔！

但是——诶呀不好意思！我们也就是聊聊天，想要满足他的好奇欲望而已嘛！区区幻象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对吧苟秀金撒嘛？

您看他最后都是自己掉下去的我能怎么办？我都不顾贞操用自己的身体勾引他了，完不成任务无法复活我也很无奈啊！

察觉到科斯魔离开，还在忙前忙后、试图将基地彻底纳入掌控的人间道重新将目光投向休息室，立刻意识到自己居然被这群死人所算计。

她毫不留情地抹去三人的人格，随后想要通过魔炮直接击杀逐渐远去的科斯魔，以免自身相关的情报流露。

但最后，她还是没有这样做。

“报名参加融合战士计划的成员体内有植入科学部最新研发出的芯片，在他们死亡的刹那，总部那边会立刻发来诘问。”

眸光倒映出面前之人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科斯魔自语出当年对方没有出手击杀自己的原因：“而且当时的我已经察觉到异样，通过芯片直接向总部报告了酆都这边的情况。”

是啊，即使过去的科斯魔再蠢再呆，修特蕾娅都已经如此直白地讲述，他又怎么可能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