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超心下一喜,脸色却严肃了起来。
“何为天时,如今六国合纵,兵压函谷关,韩国雪衣侯白洁奇兵天降,夺取蒲阪,直取咸阳,此乃天时也!”
“什么?韩人居然夺下了蒲阪!”
假守腾慌了。
他之前接到相国府的调令,正是要去蒲阪防守,却不曾想韩人已经先自己一步夺取了蒲阪。
身为文武双全之辈,假守腾当然知道蒲阪的重要性。
丢了蒲阪,往后就是广阔的八百里秦川了,秦人再也无险可守。
假守腾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
大事不妙啊!
见到对方的表情变化,曹超一下子就猜到对方心中所想,于是笑道。
“看来地利这一项就不需要我说了吧。”
假守腾默然,却也没有反驳。
“那我就给你说说民心所向。”
曹超朗声说道:“秦人自商鞅改革以来,一直奉行的是耕战之法和二十级军功制,核心内容无非就是将民力压榨到极限,举全国之力以强军。
“此法也许能让秦国迅速强大起来,甚至有机会一统六合,然而却非长久之计。
“你何曾想过六国百姓为何会畏秦人如虎狼?”
一番问话让假守腾陷入了沉默
然而曹超却没有给对方太多的思考时间,接着说道,
“那是因为秦国的百姓穷,二十级军功制下更是助长了兵卒的弑杀之风。
“所以哪怕将来秦人能一统六合,各地的百姓都不会真的认同秦国。
“所以秦国注定不能长久!”
此话一出犹如原地惊雷,将假守腾给一下子镇住了。
他身为一方大员,又是一名政绩斐然的能臣,当然知道秦国底层百姓的生活状态。
只是局限于眼界使然,他说不出曹超这般话罢了。
“秦国不能,难道你就可以?”
假守腾一脸复杂地望向曹超,虽然内心已经认同了对方所言,但自尊心却让他不甘屈服于此人面前。
“我能!”
出于假守腾意料,曹超一拍胸膛,厚颜无耻地说道:
“正所谓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我大汉的目标就是要确保境内的百姓衣食无忧,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在百姓能吃饱饭的情况下教他们认字,让他们知道荣辱和礼仪,行事要有度。
“唯有这样,再配以军法的约束,这些人上了战场后才不会利欲熏心,成为一群弑杀的禽兽。”
曹超说罢,背负双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说道。
“峰峦如聚,
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函谷路。
望咸阳,
意踌躇。
伤心秦国经行处,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一首魔改了的《山坡羊·潼关怀古》,直接将帐内的一群莽夫给说红了眼睛。
“你真能做到?”
耳旁传来假守腾的声音。
没有了傲气,也没有了不忿,只剩下怀疑。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先去南中走上一遭,到时候再回来告诉我!
“现在你可以走了!”
曹超手臂一震,湛卢剑出鞘,剑光一下子便割断了假守腾身上的牛皮筋。
“你就不怕我跑了?” 假守腾转了转被勒红了的手腕,试探着问道。
“君子慎独,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