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1 / 2)

从1935到2020 半只青蛙 8055 字 2023-03-09

这才是让他将二者联系起来的原因。

作为负责上海这一片地的特务头子,徐恩曾在案发后,第一时间就承受了来自常委员长的破案压力,不得不从各地调拔精锐干将集中上海,并亲自赶到上海坐阵,侦破此案。

坐在中统特务们安排的专车里,徐恩曾远远地看着不远处的那处挂着“艾琳娜孤儿院”招牌的建筑。他注意到那里排出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长队,约有三十多人,全是大人带着孩子。

而在这群围着看病的病人和家属周围,还有十几个当地的警察在帮忙维持秩序。徐恩曾过来时,免费的“义诊义治”,已经接近尾声。

现场几个穿着白大褂,手臂戴着红十字标志,医护人员打扮的人,正挨个的给上来家长带着上来的孩子打针。

徐恩曾问道:“这就是那个有钱的外国洋人的住处,门外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手下答道:“她正在进行免费义诊,给儿童治病——听说是肺痨病!”

徐恩曾皱起了眉:“肺痨?这病很难治啊,就算治也要用上很贵的洋药吧?”

“是的,不过那个女洋人很有钱,她这次的义诊,用的就是最新发明的洋药。三天前就开始在这里免费给儿童用药治病了,听说极有效,一针下去,第二天咳嗽就停了,烧也退了!效果非常地显著,加上又不要钱白用药,所以整个上海的那些肺痨病人听到消息后几乎都来了。”

“她到现在治了多少人?”

“大概九百人吧,这位艾琳娜小姐一天放药三百人,到今天是第三天。”

“九百人?这可要一大笔钱啊!”

徐恩曾不是医生,却也知道肺痨这病一般不会马上死人,却是可以把普通人全家都榨干的“富贵病”。如果谁能发明一针就治好这病的特效药,立马就可以暴富。目前全世界虽然也有几款号称能治这病的药,但是无一例外的都是后遗症和毒性很大的那种,而且效果也不是非常地好。(实际这时期的所谓号称能治的药,只能抑制,稍稍缓死,而且毒性极大,基本就是骗钱的)

“一个神秘的洋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这么疯狂地用这么贵的药给中国人治病.......”

抱着严重怀疑的念头,徐恩曾下了车,向义诊的地点走了过去。而手下跟班连忙跟在他后面随从保护。这段时间随着红队的覆灭,斧头帮被逼出大上海,能对炮党特务们造成威胁势力已经不存在了。但是做太多亏心事的特务头子,在行动时前呼后拥让人保护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徐恩曾走近后,发现现场那儿很简单的摆放着几张桌子,桌子后面一排坐着几位医生,这些医生有中有洋,戴着口罩,一打听得知全是艾琳娜花钱,从租界的教会医院或私立的洋医院里雇过来时临时坐诊的。

有特务小声地对徐恩曾嘀咕道:“那几个拿听诊器的洋医生,一天在这儿坐诊的费用,是一百个美金,那个洋人真有钱呢!”

具体的操作流程很简单:洋医生把病人家属带过来的孩子接过听诊,同时和家属再交谈一番,初步确认其是肺痨病后,就给旁边边的助理护士处理。这些护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针头药水,给孩子一针,然后就由家属带走。整个看病流程相当的快捷,前后不会超过三分钟。

如果有病人家属能拿出洋医院的看病记录,甚至提供这个时期极为稀少的X光片什么的,只要拿出来给医生看看,确认是肺痨病后,过程会更快。

按照后世医学严谨的角度来看,这么简单地检查一下,就仓促治疗打针,会被认为是很不负责任的。但在这个时代,幕后的组织者黄克却已顾不得这些了。在他看来,这个时代的病菌病毒抗药性很差,其实什么抗生素都会有相对不错的效果。而现在这些医生给病人打的药,是治疗肺病的特效药利福平。这是在初步弄清楚时空传送后,黄克应艾琳娜的要求,特地托关系,再次从“熟人”医药厂里进的原料药,一次性地先传送了一公斤的药过来。

至于另一种特效药链霉素,因为毒性较大,并没有马上传送——在这事上,两个黄克达成了一个协议:未来会把链霉素卖给国外的白皮们,而毒性副作用小的药则用在国内。

不过在把孩子递给护士打针前,这些被打针的孩子们,全部都要在那个戴着口罩,身材高挑漂亮的女洋人身前“过过手”。

徐因曾看到,那个漂亮的“洋医生”身边,紧挨着坐着一个年青的中国人,正是全上海男士的“公敌”,传说中勾引了“外国漂亮公主”的“小白脸”。他就贴在艾琳娜的身边坐着,其左手和艾琳娜的右手贴在一起。黄克左手背上放着艾琳娜的右手掌,每一个孩子送到面前时,黄克都会把手按在孩子胸口一小会儿。

从画面上看,二人这种手贴手给病人看病的模样,很是暖昧。

有的孩子送过来时黄克按上几秒就传到后面去,让一旁的护士直接打针处理,有的孩子则会按上许久才送下去,有的更严重,明显是病得很厉害的,咳得凶的,黄克和艾琳娜偶尔还会配合着将其倒过来头面朝下手按胸口,过了一会儿孩子就会猛咳不停咳出许多黄绿色的恶心浓痰出来,然后才交给护士打针,同时再吩吩几句。

按这些天传出来的说法,这个传说中斯普林兵工厂的工程师,还懂得祖传的中医学和气功术,身具东西两方之长,他现在是中西结合在给孩子治病。在看到他把手一按就能让病人轻松咳出肺里的脓痰甚至是积液,就连不信他的话中医黑见了,也忍不住要信了几分。

徐恩曾把目光扫向周围,发现附近不远处还站着几个洋人,个个衣着华贵,那几个洋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在那几个正在不断被抽出药水,逐渐变空了的药瓶上,个个目光狂热。

徐恩曾看出来了,这是守财奴看到金币的眼神。

徐恩曾问道: “这几个洋人是谁?”

“左边那位,是杜邦公司在租界的代理,美国人,威廉先生。右边那位是拜尔公司的代表鲁道夫先生,中间那位则是英国人,哈里先生,强生公司的代表。他们全是洋人制药厂在租界的董事或代理人,都是为艾琳娜小姐,确切地说,是为了她拿出来的那个治肺痨的药来的!”

“原来如此。”

徐恩曾已大致猜出了怎么回事。

艾琳娜出现在上海滩至今已近两月,很早就因为美艳、骑术、慈善还有“有钱”而闻名上海滩。最近这段时间,更因为其神奇的“宫廷秘传皮肤美容术”而让大上海的所有女人发疯。无数的上海滩的名媛名流夫人,都排着长队到她私人的住里进行皮肤保养,有幸能得到治疗保养的那名媛名流夫人们,事后个个都赞不绝口。现在她和他的“男人”,早已是上海滩或者南京政府高官家中的座上宾,就连住在南京宋家三姐妹中的老大和老三,都听闻他们的传说,打算找机会来上海滩光顾了。

这样的人物,即使是上海滩一手遮天的特务头子徐恩曾,也知道自己不能轻易招惹。他过来观看现场,纯粹是出于特务的本能和直觉。

“一个洋婆子,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把价比黄金还要贵几十倍的洋药,不要钱似一般给穷鬼的孩子身上打......”

在徐恩曾在看来,这实在很不正常。

实际上,一个多月前,他说艾琳娜在上海滩开了一家孤儿院,疯狂烧钱搞慈,一口气收养了好几百名孤儿时,就感觉怪怪的,就曾习惯性地往“交行劫案”上想了几秒。只是后来觉这个猜测太扯蛋:一个能拿出如此先进武器抢劫的劫匪,拿着抢来的钱不去花天酒地,却只全用来开善堂收养孩子——这种事大概只有共党份子才有可能做吧......

徐恩曾的跟班名叫陈建中,从前的身份其实是共产党——事实上,“中统”局第二组(后改为第二处)从组长到小特务清一色的都是中共叛徒,其中比较的“著名”有陈建中、杜衡、郭乾辉、周光亚、先太启、王维理、范振中、邹春生等人。而在中统内部,中共叛徒也占了极大比例,就连徐恩曾的小妾费侠也是叛徒!

他在徐恩曾耳边嘀咕道:“这两个人来历不明,可是他们实在太有钱了”

他朝那三个洋人医药公司在华在董事代理的方向撸撸嘴。

“他们把治疗肺痨的药称为链霉素,这三个洋人,这几天为了抢这药的代理权,都快打起来了。我得到的消息时是,他们为了抢这药的代理权,已经开出了一针剂一根小黄鱼的天价,但是这位艾琳娜小姐理都不理,反而天天在这儿免费给这些幼儿打针送药.......”

“一针一根小黄鱼?”

这个数字听得徐恩曾忍不住脸皮都抽了抽,九百人就是九百根“小黄鱼”。所谓的小黄鱼就是小金条,民国时期的一根“小黄鱼”重量是31.25克(大黄鱼是大金条,重量是其十倍),约相当于四十个大洋,二十美元。二战前的美元可不比现在的绿钞只是纸,当时可是叫美金,是真的可以直换黄金的,价值大概是现代美元40到50倍。

“那这两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共党份子了,那群穷鬼再怎么喊打土豪分田地,也不可能在现在正被委员长剿匪剿得山穷水尽的环境下,拿出九百根金条跑上海来洒钱的!”

徐恩曾在第一时间就排除了二人是共党份子的嫌疑,然后又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张啸林被劫杀一案,张家满门只有一个身在南京小儿子和嫁出去的女儿幸免于难,小儿子事后说张啸林在别墅里的密室、保险箱全被洗劫一空,甚至连保险箱也不见了。其在租界的一最大的烟馆赌场(二者是一体的)也被洗劫一空,加上古董损失,超过数百万大洋,这也是惊人的财富。

“如果这事是他们干的,倒是真的拿得出这笔钱来。不过能开发出这种神药的人,应当不会为了这点钱去冒这种风险吧?”

怀疑的念头才刚冒出来,就被徐恩曾按下去了。他知道这对中西结合男女情侣虽然有些古怪,但绝对不是他轻易能招惹的。别的不说,光是他们能帮助一堆高官的夫人小姐“美容”的“真本事”,就算查出这事真的是他们干的,他徐恩曾要去抓人时,也是要考虑再三的。

因为他也不想得罪这些高官的夫人和小姐们,也怕她们在丈夫或父亲身边说坏话吹枕边风。

这时现场已经完成了诊治,病人和家属开始散场,而那三个洋人则在第一时间围住了艾琳娜和黄克,然后用英语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又是为了这“神药”的代理权而来。

“还是从其他地方入手吧。也许这事是王亚樵干的,在上海滩,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做出这种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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