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游击区里的红军就是这么干的。
他们或者躲在附近的树林里朝建设兵站的中央军打冷枪,或者半夜摸进建了一半的营地附近埋个地雷。小打小闹,无尽地骚扰....
兵站最后虽然还是建成了,但那过程受到的各种冷枪冷炮还有土地雷的袭击却是把人恶心到想吐。一处兵站的建立,前前后后遇到的袭击,虽然只死伤了十几个人,但是那永无止境的骚扰,却让建设兵站的各部,从中央军到参予的地方民团全叫苦连天。
薛岳在常凯申的反复催促下,捏着鼻子,强忍着恶心,勉强在老君岩、段家湾、孙家沟、光明村这一线,建了七八处互为猗角的兵站后,就说什么也不肯再推进了——事实上,就算是他想干也干不下去,原因就是不断遭遇没完了没了的冷枪加地雷,以及麻雀战般地咬一口就跑的袭扰,都快把部下逼疯了,再逼着手下修建前进基地,下面的都要造反了。
十二月后,“深入”陈仓道六十公里的前进基地建好后,薛岳分派了两个主力团配合当地的民团驻守在那儿。原以为有硬寨和坚固阵地的保护,可以稍稍安静一段时间。谁知道到了一月,随着从陈仓古道出口大散关的红军接到中央送过来的新式装备和补给物资后,这处前进基地,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因为不想当马谡,这些建在山间的兵站,其位置都是在“当道”和靠近水源之处。取水是方便了,但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地利。
不过这个问题不大,红军没有多少炮,修好土木工事,建起围墙,泥腿子红军只能象瑞金时一般,用人肉冲击枪炮阵地。
起初薛岳就是这么想的......但是红军根本不按他想的节奏打仗。
即使是躲在兵站里,还是成天被打冷枪,偏偏外面又全是密林,根本找不到对手,追出去还会踩地雷,甚至中伏。
这哪里是“驻军”啊,分明就是坐牢,而且每天还要被人玩一次到几次的随机枪毙游戏。
这种一个劲地挨打还没地方还手的烂仗,薛岳早就不想打,早就想着撤兵了。
问题是南京的常凯申不干啊!在常凯申看来,你薛岳在汉中养了十万兵,天天坐在那儿不干活拿军饷吃皇粮是不行的,得有事干啊!这货到现在还做着步步为营,结硬阵,打呆仗,用一个一个的兵站从汉中建到大散关,打开北进陕南的春秋大梦呢。
然后好微操的他,就一星期发出一个电报的频率问薛岳,你的前进兵站,现在修到哪了?
直气得薛岳很想把电台砸了。过去的一个月,他的驻兵站部队被红军麻雀战地雷战叮叮咬咬,伤亡人数加起来不到百人,但是这种时不时地被人吐口痰,扔块香蕉皮的烂仗,实在太恶心了。他想报复追击红军时,看看陈仓道两旁那无边无际的山区,密密麻麻的丛林,人一追就没了踪影,任何追剿部队看了,都会头皮发麻。
“鸡肋,鸡肋,现在的我,简直就是曹操入汉中,进不得,弃不得......”
薛岳突然很羡慕刚进川又马上出川的朱培德部,他虽然和卫立煌般进出汉中走了个冤枉回头路,但好歹他们不会象他这般,被陷在这个鬼地方,困在大山里,进不得,退不得,还要天天被人往脸上糊粪各种恶心......
为了防止红军夜袭,那些兵站的驻守部队,多少也是做了些功夫的。比如在营地里修了几处高高的瞭望塔,有人夜间值勤,夜晚的时候,在四周会点上几个火堆。
由于红军持续不断地冷枪战术,这些被勒令站在高台瞭望塔值勤的士兵,这些日子也是又惊又怕——原因无他,站得高,看得远,自己目标也大。过去的一个月里,那偷袭的红军,经常干的事,就是夜晚的时候摸过来,十几把枪同时瞄着了望台的同一个目标守卫射击。
他们也不多事,打完一枪人就跑!
瞭望台上的守卫,运气好的话,自然没事,运气不好,身上就要多个窟窿或者是几个窟窿。
“几乎每晚都会遇到冷枪的袭击!”
现在这些守夜的士兵现在的精神状态,每晚听到自己被点名要上了望台守夜的时候,个个都象是要上刑场一般。由于距离较远,红军的枪法一般,值勤中被十几把冷枪瞄准打中的可能性,也就是三四成而已,但肯定没有人愿意去赌这三四成。
后来这帮人也学了乖:在了望台叠上沙袋,晚上登上瞭望台后,直接就把身子缩在沙袋后面靠坐着偷偷睡觉,至于站岗的位置,做个草人套上衣服在那边装成有人站岗就是了......
这一招别说,还真有效,几个兵站传来的消息,已经连着三四天没人被打死了,真是可喜可贺。
可是就在最近这几天的夜里,深入陈仓道的那几个兵站,遭遇的袭击,却由冷枪,升级成了“冷炮”。
夜里,老君岩地区的某个兵站堡垒区,
一群黑乎乎的人影,趁着夜色,再度过来摸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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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薛岳的地狱 --------------------
夜袭的红军,他们共有十二人,其中六人身上背着一具长筒状的事物,另外六人,手中拿着个木架子,以匍匐前进的方式,悄悄地潜到距离兵站外圈约一百二十米处后,其中六人迅速地将手中木架子放在地上,这些木架,造型独特,象个可折叠的小板凳,只是没有凳面,拉开后,而另外的六人,则以极快的速度将背上的长筒之物插入木架X状的缺口处里,而后六人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火石往长筒之物的底端引火口用力一磨,火光闪起。
几秒后......
“怦!怦!怦!”
“怦!怦!怦!”
连续六声的爆炸声响起,六颗黑呼呼的东西几乎同时从炮口射出,在空气中划出六道不同的轨迹飞向百多米外的兵站。
“轰!” “轰!” “轰!”
爆炸声次递响起,一发炮弹撞在兵营的围墙上,弹开后爆炸,一发射程不足,落在外面的地上,余下的四发,却先后在砸入兵站中,炸得一片人仰马翻。
“敌袭!”
一时间,整个兵站内一阵大乱,鸡飞狗跳,而这时候,袭击者已经扛着铁筒,提着X型木架,悄悄地撤退了。整个袭击过程,从架炮到发射,前后只有十几秒。瞭望台上的守卫稍打个盹没注意,就被这些偷袭者贴近了摸了一把就跑。
刮民党军的所谓中央军也好,民团也罢,都没有在夜间敌情不明的情况下,离开驻守阵地主动出击的勇气。他们能做的就是在兵站里乱成一团,大叫敌袭。然后从长官到士兵,衣棠不整手忙脚乱地拿着枪,赶到围墙战壕处,枪口对外,胡乱地射击一通。
天亮的时候,守军检查伤亡,昨夜的炮击,共有六人身亡,二十多人受伤,至于昨夜偷袭的红军,那是一个都没有打到.....
习惯了山间游击作战的红军,进了秦岭山脉,简直就是游龙入大海,这里的战场实在太适合他们了。
他们以大散关作为后勤补给出发点,在秦岭大山里靠近汉中的地方,同样建立了许多个固定的前线补给点,
共有十几支游击部队在这陈仓道上轮流出击,进行轮战。根据情况需要,每次出战袭击时,通常是以排级为单位,一排两班,一班负责突袭,一班负责在后面接应。进行“麻雀”式袭扰作战,一次作战不求全歼,不恋战,咬一口,打一枪,发一轮炮就跑,直把薛岳在陈仓道的驻军骚扰得几乎发疯。
红军最初只是打打冷枪,但是随着十二月红军获得大批苏联援助的无缝钢管,制造出大量的“金粪炮”后,冷枪运动升级了成了夜晚摸上门来的冷炮运动。
黄克造的“金粪炮”,炮身加底座的重量,尽管他努力地减重,最后也有二十公斤重。其中底座支架的重量,占了一半。
而在实战中,从大散关出击的红军游击队,很快就摸索出了放弃底架支座的发射方式:一种方式,就是象后世的107火箭炮的土法发射法一般,带上小铲子,在发射地刨一个发射用的土坑发射道,定好角度,炮管放上去,摩擦点燃。
另一种方式,就是制造一种轻松的X型可折叠木架,作为掷弹筒的临时发射平台,一拉开,炮筒一插,固定,射手用手扶住炮身手动稳定射角,另一人用火石直接摩擦发射口突出的发射药点火。动作熟练的话,十秒内就可以完成架炮到发射的全过程。
和金属底盘相比,这种木支架重量轻,找个木匠就可以造,情况紧急时随手抛弃也不心痛。至于炮管射击角度调节——反正只打一发就走,可以人肉扶炮身微调。这炮本就不准,角度差不多就行。
黄克当初在上海上买下的孤儿院,原厂址是火柴厂,收购其厂房时,也买下了几百公斤的,用于制造火柴头的剩余化学原料。这些材料事后送给红军,红军在制造 引爆发射药的土雷管时,添了个火柴头引火装置,只要一擦就可以自动点燃。
打银川时,当时使用的还是水泥炮弹,填 充材料是普通的硝氨制的土炸药混和铁砂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