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愕无比的抬起头,瞪大着眼睛看着里贝尔,汉拿的全身都陷入了僵硬。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件事?
他只不过是说了几个数字而已。
就可以这么确定?
自己的表情,真的出卖了这么多事情?
近乎于崩溃的汉拿,以双手用力的遮住了面庞,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中,整个面部鲜血飞溅。
完全不知道里贝尔其实有金手指的汉拿,彻底的对里贝尔的洞察力产生了畏惧,不想再让自己的神情暴露一丝一毫的信息。
不得不说,只是一个动作,汉拿·怀特的狰狞以及他展现出的疯狂,也着实吓了里贝尔一跳。
虽然,这名前骑士团精英,看起来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但骨子里依旧是筹划着魔女诞生的疯子。
“算上你的话,你们还需要三次仪式。不,两次。因为‘肢解者’应该早早就被选好成为祭品,并且是最后的祭品了吧?”
里贝尔自然是再一次说中了汉拿的心中所想。
此刻,汉拿已经彻底不知所措。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要缄默就可以,还有着想要戏弄审讯者的想法。但现在事实却在告诉他,他只是一些表情,一些即使强行的进行控制也依旧会流露出来的神态,都会出卖他心中的所想。
而在他所处的狭窄的空间里,无论如何都必须要面对正前方的里贝尔。
“两次吗?你们还想引发什么样的大事件?大概是在第一次雾夜之后,你们就发现普通的连环杀手的死去,已经不足以推进仪式的进展。那名‘赤红猎手’的枉死,是不是就证明了这件事情?”
“...”
在汉拿·怀特之前,几名在旁围观的以艾哈德为首的骑士团成员,皆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什么?
他们一直在追捕的连环杀手,其实已经悄声无息的死了?还是死于自己的同伴之手?为的,还是献祭这种抽象的理由?更抽象的是,死还是白死。
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人会怀疑里贝尔的话语。
而且,自从第一晚的雾夜之后,“赤红猎手”也确实失去了踪影。成为了昙花一现般的连环杀手。
“与以往不同,以前你们只需要恐惧的‘接力’,保证格林沃特城里的人,一直被恐惧所笼罩。但是,已经开始释放这些魔女力的现在,即便格林沃特城中的住民们,早就被你们‘训练’完毕,格林沃特城之中也满满是乌烟瘴气的魔女力。但是,想要快速的牵引魔女力到已经空了的民众身上聚集,并且短时间内再次释放,仅仅只是寻常的连环杀手,也是不足够的。”
“所以,才有了弄塌大钟塔,试图点燃整个南城区的‘爆炎魔’。也有在地下水路大肆破坏,让民众人心惶惶的‘夜魔’。还有从十五年开始一直存在的‘肢解者’。以及你这位,一旦虫疫爆发,可以让整座城市陷入恐惧的‘虫王’。”
“那剩下的两次‘仪式’,你的同伴们又要做下什么壮举,才能与你们平齐?是打算彻底覆灭城里的冒险公会吗?是打算攻打城中的标志性建筑,光明大教堂吗?”
里贝尔尝试性的询问着。
之所以假设的时候,没有涉及到骑士团。并非是因为在场的骑士团成员比较多,而是他单纯的认为,即使骑士团被人踏平,格林沃特城里的住民大概也不会特别恐慌,只是会淡淡的“哦”一声,然后补上一句“我早就知道有一天会这样”。
而这一次,面对里贝尔的话语,汉拿并没有什么表现。即使,里贝尔依旧拿起笔,佯装着在写什么的样子。
里贝尔也判断不出,是汉拿不知晓剩下的两次计划,还是他的假设与组织的计划相差甚远。
“不过,就算那两次仪式可以成功也无所谓。因为,你们还是会缺少一次仪式。毕竟,大名鼎鼎的‘虫王’是无法成为祭品的。”
里贝尔说着,扭过头看了一眼在侧旁的克里斯,然后得到了一个点头的回应。
“你该不会认为,我们没有发觉吧?你们的组织,一直有一个或者说一群的‘帮凶’。就比如今天,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为你起了个称号‘虫王’。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结果,让连环杀手拥有响亮的称号,让他们变为符号成为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而一直在引领这种趋势的,自然是在城中,作为‘民众口舌’的报社。所以,报社中有你们的人存在,是显而易见的。”
“你之所以一直坚持到现在,甚至试图坚持到明天,其实是在等待明天的报纸。因为,你也需要自己的事迹传播开,才能成为一个符号,成为‘虫王’。才能让城中对于虫疫的恐惧,转至到你的身上。这样,你的死才有意义。”
“但是很遗憾,你看不到这样的一幕了。或许,报社中的蛀虫并不好找。一方面肯定不会只有一个蛀虫,另一方面想要制作报纸这种东西,门槛其实意外的很低。不过,报纸可是需要大量印刷的。而印刷装置那样的大型魔导具,可不会哪里都是。所以,控制所有的印刷厂...很容易。”
砰!
终于按捺不住,拍着桌子再度站起之后,汉拿·怀特时隔多时再度开口,
“你!你不能这么做!”
“我当然不能这么做。因为,即使你没有在雾夜近一步的扩散、引发虫疫。但是,已经感染的人,还是会出现‘斯坦格毒症’的症状的。而这个会通过体液传播的病,名声可不怎么好。”
里贝尔缓缓的摇着头。
“那...”
“克里斯,你手上有明天各大晨报即将发行的报纸的样本吗?”
在里贝尔的询问之下,克里斯将一份文章递了过来。
简单的扫了一下之后,里贝尔嘴角抽了抽,内心之中大为叹息了一番之后,将其立起展示在了汉拿·怀特的前方。
看着报道的内容,汉拿·怀特最终彻底失控了。
他歇斯底里的嘶吼着,恶毒的咒骂着,用力的拍打着将其笼罩起来的器皿。
他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
旁观的众人之中,胆小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得有些颤抖。
但是,他们的恐惧马上就消散了。
因为,离汉拿最近的那个人,依旧是“平静”、“从容”的坐在汉拿的对侧,以蔑视的目光冰冷的看着这名已经完全没有了价值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