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梅璐艾塔还有些拘谨。
因为,即使依文娜的身形娇小,看起来人畜无害。
但是,无论是平日那副凶恶的神情,还是心象风景的景象,都让梅璐艾塔有些心颤。
她总觉得,这位看起来和自己的姐姐差不多“大小”的伯爵大人的新女仆,以往绝对做过什么不得了的骇人事迹。
好在,今天有些可怕的新女仆小姐戴着面具。
而且,只要不闭眼不去看的话,那如同深海般的心象风景就不存在!
“你好...”
另一边的依文娜,显然是对于梅璐艾塔的招呼,感到了意外。
虽然,两人早就知道了彼此之间的很多事情,但依文娜也像是第一次遇到一般,平静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随着两人算是第一次真正的单独交谈,场间的氛围一时间变得有些怪异。
而打断这氛围的,依旧是依文娜。
她的手中,拿着坎普雷特家族大量印刷的,印有无名乐团背景故事的宣传小册。
“‘银翼’,为什么会选择‘白’作为自己的搭档呢?”
依文娜随意的翻动着手中的小书页,漫不经心的提问道。面具之下的面庞,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难道,不是因为“白”更加出色吗?
梅璐艾塔很想这么回答,但是回想起依文娜那双仿佛将所有人都视为纯粹的肉块般的漠然双瞳,便收住了话语。
“所以,这只是背景故事,而不会是现实。比起只会单纯的立在一旁,等待着被选择的,宛如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一样的‘白’。现实之中的‘银翼’一定会选择,即使被疏离,即使被推开,也依旧执着的游离在他的身旁,一直陪伴着他的‘黑’...”
“没有那种事!”
梅璐艾塔果断的打断道,
“‘白’怎么会是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呢?说不定,她是和‘银翼’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心意相通的最重要的存在。所以,如果是现实‘黑’才更是一点机会都不会有。”
虽然梅璐艾塔稍微有些不擅长思考,但是也不至于完全听不懂依文娜在说些什么。
只不过,说完她才开始了些许的迷茫。
因为,背景故事之中“白”的扮演者是她,但是她却将现实里的“白”,重合到了她的姐姐梅丽安的身上。
“从小一起长大吗?原来如此...”
依文娜像是理解了一些什么一般,稍微颔首,然后再度开口说道,
“我认为,相遇的早晚,无法证明任何事情。毕竟,无论过了多长时间,也没有留下任何可以称之为‘成果’的事物,不是吗?并且,‘白’只会在一旁等待的事实,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唔...”
梅璐艾塔的脑中,回想起的是面对舍弃一切想要帮助她们的里贝尔,梅丽安却骑在他的身上暴打他的画面。
这...绝对不是成果吧。
不如说只是说“等待”,实在是说得太客气了一点。
于是,为姐姐操碎了心的梅璐艾塔,硬着头皮回道,
“她,她可不只是在单纯的等待,是...是怀着希望在等待的!”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依文娜稍微抬头,看着梅璐艾塔,总觉得对方似乎和自己有着微妙的温度差。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无所谓的。
此时,约翰与谢丝塔的演出,其实早已开始。但是,两名少女显然无心聆听。
而看着台上的约翰,看着夜莺琴,依文娜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梅璐艾塔小姐,或许你是难以想象的,想要弹好那架夜莺琴,究竟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因为,在你的面前,那些弹奏者似乎总是在轻而易举的奏响着优美的旋律。”
“而对我而言,比起说是困难或者简单,弹奏乐器本身就是件很难理解的事情。我当然知道,那只是一件工具。就像是手术刀拿在手上,也能划开他人的皮肤一般。用手指按下琴键,就能发出乐声。可我就是无法将自己的动作,与声音联系在一起。”
“但我依旧竭力的练习着夜莺琴的弹奏,哪怕只是一首乐曲。”
“忘我的,仿佛不需要其他任何事物一般的,锻炼着自己的思维与逻辑始终无法理解的技艺。”
依文娜顿了顿,笔直的凝望着梅璐艾塔。
而梅璐艾塔也第一次发觉,这名看起来总是心事沉重的少女,双眼却意外的清澈。
“之所以我说这么多,是因为我想感谢你,梅璐艾塔小姐。”
“感...谢?”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在努力。又或者,是认为处在迷茫之中的自己,仅仅是怀着什么都好般的心绪,随便捡起了一件事情,将身心投入到其中。”
依文娜的话语之间,约翰与谢丝塔的演出结束,震耳欲聋的掌声在大剧场之中回荡。
但是,比起这些如地震海啸般的呼声,依文娜接下来的话语,却莫名的让梅璐艾塔的内心更加的为之颤动。
“但现在,我明确的清楚了自己想要弹好那首乐曲的理由。”
依文娜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