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睡得怎么样？贝蒂不是死了吗？”

碧翠丝蹙紧眉头环顾四周，终于察觉到了外面的风景，依旧是熟悉的庭院与森林。

她咬住下唇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抑不住内心怒火，瞪向他怒道：

“——你没有遵照约定杀了贝蒂？！你欺骗了贝蒂对吗？！魔女教徒！！”

“别一醒来就吼这么大声啦，我完全遵守了和你的约定吧？”

“那为什么贝蒂还活着？！又为什么还在这个宅子？！”

“嗯？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杀了你吗？我记得你对我的要求不是：让永远的契约结束，将枯燥的永恒结束掉，令你获得解脱吗？”

“——是这样的！可是现在贝蒂还活着！也就是说！贝蒂依旧被契约束缚着啊！！”

碧翠丝猛的跳下床，举起双手对准他，令无数魔箭浮现在半空，怀揣着遭遇背叛的憎恨低吟道：

“现在杀了贝蒂，否则贝蒂就杀了你！！”

“别这样，打打杀杀的不好吧。”

“贝蒂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

碧翠丝的回答依旧是冰冷而坚决，不带一丝挽回余地的。

可是....洛墨却依旧没有一点儿惊慌，甚至完全没有紧张的，就将早就准备好的契约丢了一份过去：

“你自己看看吧。”

“....什么东西？”

“契约。”

“谁的？”

“你和蕾姆还有我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贝蒂完全没有记忆，这是什么欺诈吗？”

碧翠丝没有看那纸张，只是皱着眉头反驳，那敌意却是越发膨胀，可洛墨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当然没有了，因为....这是我在你昏过去的时候，用你的手指完成的。”

“在贝蒂昏迷的时候，用贝蒂的手指按上去？这是对奴隶和刑讯逼供的犯人才做的事情吧！”

“但契约就是契约，对精灵来说契约是绝对的吧？”

他这话一说出口，碧翠丝的脸色便一下僵住，连忙拾起地上的纸张检阅了起来。

而他却在这个时候，带着愉悦的笑容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脑袋继续说道：

“顺便和你说一下，在你睡着的时候，你的禁书库、那个异空间已经彻底不复存在，也就是说....你已经失去了口头契约最重要的场所，因此也可以认为你的开头契约已经被撕毁，就算你想不承认你也回不去了。”

“你....你，到底都做了什么事情？！”碧翠丝猛地张大眼睛，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地抬起头。

“如字面上说的一样，帮你把口头契约给彻底毁了，顺便给你来了一份新的纸质契约，怎么样感激我吧？”

轻佻随意地话语，彻底击碎了碧翠丝的心理防线。

她带着空洞无神的目光，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本高举着的双手也无力地滑落在了地上：

“毁了....就这样轻易的....这样简单的....把贝蒂坚持了四百年的契约，毁了....？”

依旧保持着瘫坐在地上的姿势，只是低着头的碧翠丝无力地呢喃着，小手无意识捏紧了手上的纸质契约将之捏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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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束缚着碧翠丝四百年以上的契约，被强行画上了休止符，作为当事人她本应该高兴。

可她的指尖却都在颤抖着，声音里也混杂着哭腔。

这让洛墨也有些把握不好，这就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倒下的少女，究竟是在想什么。

明明其实也不是想死，而是想从这份束缚自身的契约中得到解脱，那么现在都解脱了，为何会是这个样子？

究竟是在愤怒自己的蛮横，还是在对迟来的解放欣喜到不能自己，又或是缺乏对现实的实感，亦或者对这解除诅咒的方式感到滑稽至极？

“....何等的强欲....这种做法简直和那个人一样.....你....是要利用贝蒂吗？”

失去往日那盛气凌人，没有了大精灵骄傲的少女，望着手上的合同呢喃着冲他问道。

而他却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我和强欲魔女的行为很像，但如果问是不是利用，我的答案是肯定的，毕竟我们又没有什么交情，没有交情的人之间不就只剩下相互利用？”

“......”洛墨毫无掩饰的，所谓真心的真心，让碧翠丝沉默半晌，脸上露出了与喜悦截然相反的惨笑：

“....如此直白的说法，你就不怕贝蒂不认同这个契约吗？”

“别唬我了，还是那句话.....对精灵来说契约是绝对的吧？说到底你也大可以利用我，而且既然你的契约都被我毁了，那么你的选择只剩下一个不是吗？”

“契约是绝对的....确实，但是现在的情况，你认为贝蒂会积极的去履行契约吗？”

“你要想责怪我的不讲理当然也可以，但现在的局面已经是这样了，开头契约被破坏、纸质的契约刚刚开始，既然无法违背契约，那么比起被一时的感情冲动所驱使，摒弃了正确的选项，我个人建议你好好看看现实，然后选择合理的思考、最后心甘情愿地接受现实会比较好哦？”

即便就是自己把其它可能都断绝了，可洛墨依旧毫不惭愧的提出自己认为正确、合理，对彼此都是最有利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