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肯定她的理由,真的到了那种程度?”
“我相信她,这不就够了?”
“呵,明明根本不知道实际的情况,还真敢说。”
“不知又有何妨,反正她要么是被陷害,要么就是出于无可奈何的情况,总之她绝对不可能是你说的那种恶徒。”
平淡过头的声音,并不存在任何激动,甚至连抑扬顿挫都不存在。
因为这不是勉为其难的让自己相信,需要去强调什么让自己也坚定,而加重语调。
这理所当然的平静语气,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如此认为。
也正是这样,正是这样不需要理由,毫不动摇的信任,令她控制不住的打从心底里感动。
“爸爸.....”
呆然地注视着身旁的男人,她控制不住的热泪盈眶。
本被恐惧与担忧折磨,对自己杀人的过去感到绝望的心....获得了她原本并不相信,真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救赎。
她此刻甚至认为,如果是为了这个人,为了此刻的信任,为了这感动与救赎——就算是去死,自己都可以心甘情愿的,为了这个人踏上通往黄泉的道路。
不过....魔法师的一句话,却瞬间将她的心打入深渊。
“你在这傻乎乎的感动什么啊?明明自己完全被骗了,还相信他吗?你的父母一直都在信仰之都里,别没了记忆就傻乎乎的看到谁都叫爸。”
“——你在骗人!爸爸才不是这样的人!”
“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自己问他,看他怎么说?”似乎比洛墨都清楚艾姆妮西亚情况的魔法师,看向洛墨嗤笑道:“你的趣味也真有够低级的,这样骗一个人没有记忆的人,真有意思吗?”
“.......”
本来这应该可以很坦率的说,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但现在的时机糟糕透顶,洛墨只能以沉默应对。
他的沉默,却也令艾姆妮西亚感到了不安,小心翼翼的问:“爸爸?为什么不解释?”
“我也很想解释,不过.....”少女期待的目光,让他本能的别开视线:
“我觉得吧,我相信你这件事和我骗了你这件事,咱们其实可以分开判断,这应该算是两回事对不?”
“....你,骗了我?”少女的声音出现颤抖,可她依旧怀揣着最后的希望,勉强挤出笑容:
“这是....开玩笑的?对吧?你说呀,爸爸....你说了我肯定会相信你!”
这是她没有半点虚假的真心话....洛墨可以充分理解到,可正是因为能够理解这点,他反而没有办法撒谎。
或者说,现在这个时候继续撒谎,也是没有意义的。
信仰之都就在面前,再继续撒谎,只会让自己显得很难看,尽管现在的情况和预料的不太一样,可他也只能不去看那少女默默点头,坦白道:
“这应该也算是玩笑的一种,现在的时机明显有问题,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是有打算和你坦诚的,这也完全只是出于我个人的恶趣味,并没有任何想伤害你的想法,我不过是想试着给你父爱....好吧,这是骗人的,可前面说的都是真的,这点我可以发誓。”
“.....是吗?你原来在骗我吗?....全部,只是骗人的啊....你刚刚想等明天再来....也是希望我能忘记这些吧?”
少女的脸上,浮现出可以称得上凄惨的笑容。
这令洛墨无法去解释,也没有了再去解释的必要....因为在身份上这确实是欺骗,现在的情况对方也不会听自己说。
......................
......................
对洛墨失望,伤心欲绝的少女拒绝了他的帮助,如行尸走肉般主动跟着魔法师前往牢房。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艾姆妮西亚不会失望到这种程度....最多就是发现自己让他占便宜,被气的拿剑鞘追着他打罢了,更多就是与他冷战、不理他。
但才出现无以复加的感动,信任却又遭到背叛的巨大落差,却足以击垮一个人的心。
洛墨也对这不受控制发生的状况,比起先前在冰封之国更郁闷了不少。
只能慢慢地跟在艾姆妮西亚后面,目送着她被带到了和禁闭室一样的牢房中。
在外头驻足良久,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望着那坐在椅子上,甚至低垂着脑袋一动也不动的少女发呆。
“....快点走吧....不用在意我,我没事....反正我马上就会忘记的。”
犹如被难以忍受的寒冷冻僵的少女,浑身都在颤抖着,连这自暴自弃的话语都在发颤,只是看着就令人感到不忍。
但是他却没办法安慰,甚至被拒绝安慰。
“....抱歉,我明天会再来的。”
无奈,他只能留下这么一句话,在边上魔法师的监视、尾随下,离开了此地。
没有听从魔法师最初的建议去宫廷了解具体情况,洛墨望着那自顾自离开的魔法师,因不想在艾姆妮西亚面前动粗,而在心里暗暗决定了——等把艾姆妮西亚带离这个城市,就好好处理这和自己作对的家伙,比如....把灰给他灰了什么的。
不过很快他便收回目光,打算等到时候再慢慢考虑,现在则独自走在已没有了人烟的陌生街道上,思考起明天该这么与艾姆妮西亚和解。
当然事实上,等到明天就不需要再和解了,艾姆妮西亚肯定自己就忘记这件事了。
尽管心里多少会有点过意不去,可这么方便就能解决问题,倒也令他本能感到松了一口气。
“....不过,罪人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明月,他的心里不免对这件事感到烦躁。
....说实话,如果可以他个人更喜欢靠武力解决,而不是浪费时间的动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