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在大量高能中子的作用下,附近的人也跟着倒下。
杰罗姆得知这个消息,也饱含激动的泪水宣布,85区内最后一名军团终于被清除,铁幕之内再一次恢复了和平。
只是....在这本应欢呼的时刻,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高兴起来。
军团的屠戮才刚刚进行,造成的死伤人数不足十万,倒是追剿的过程中,国土遭遇了狂轰滥炸。
十字军的命中率奇差无比,真正的杀敌一千,误伤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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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基地的主脑进行综合估算,没有十字军存在的话,即便距离最近的联邦赶来救援....这个国家会有上千万人的死亡。
因为现阶段联邦也在军团的攻势下自顾不暇,即便可能以后缓解了危险,发现了这个国家的危机可能会赶来,但怎么也得有两个月才能赶到。
所以这估算,并不存在太大的误区,甚至一千万都算相当保守了。
若是军团收割了上千万的脑袋,不需要太久就可以弄出上千万的“黑羊”出现,对人类而言只会更加麻烦,整体的损失会达到上亿。
因此....这个国家就算和预估的损伤一样,付出了上千万的伤亡也是值得的,甚至死在误伤下也是非常值得的。
“值得....吗?”
洛墨其实也明白,尽管这是实情,但那得排除他主观加害的问题,否则这不过是在诡辩的。
来到第5区时,大地上尽是不该出现于人世间的光景。
战场上已经找不到任何活物,放眼望去除了尸体之外,就是弹坑与些许的机甲残骸。
一座有着洁白尖塔的半毁教堂前,残余的零星白色花朵迎着微风静静地摇曳。
夕阳下的大地遍布着火焰与硝烟,鸟类与动物似乎都已经逃离此地,连昆虫都恐惧的噤语。
无论天空还是大地,都是如血般的赤红,同时却又寂静无声。
仿佛时间都冻结了一般叫人毛骨悚然,令整片大地充斥着寂静而暴虐的美。
这座城市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半个月前的喧闹彻底与此地无缘。
可就在洛墨漫步于这失去居民,徒留尸骸与废墟的街道时,他却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出现。
转过身他便看到了,已经被释放的蕾娜正呆然的望着自己,眼里满是遭遇背叛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吧!?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呢.....”他没有后悔也没有办法后悔,面对少女愤怒只是和往常一样,理所当然般潘多拉从小灌输的观念:“为了伟大的目的,有生命牺牲是必然的。”
“....伟大的目的?这有什么伟大?!这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屠杀!”
“从结果上来看,也确实消灭了闯入铁幕的军团不是吗?所以,为了消灭敌军稍微出现误伤,也算可以接受的战损啊。”
“损失的不是你,当然可以这么说!”蕾娜在他似乎正确却又并不那么正确的诡辩下,震惊的忍不住咬牙切齿,拔出手枪对准了他:“——你欺骗了我对吗!”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洛墨坦然的面对枪口,摊开双手微笑道:
“你的国家承受的危机已经解除,你的叔父也成为新的掌权者,接下去你所期望的他都可以为你实现,而他也希望能够去实现,你应该为之感到开心才是,并好好感激我才是。”
“他根本投靠了你!不仅仅连这军事援助都是有偿的!你到底给了他什么!他竟把国民的生命和财产全部卖给了你!”
“他什么都没有卖给我,因为那些本来就不是他的呀。”洛墨微笑的耸了耸肩:“反而是我给了他,他所没有的东西。”
“....你是恶魔吗?”
“很多人这么说,但如果我是恶魔你也是我的同类。”
“同类....?”
“正如你问我的那样,我给了你的叔叔什么?我给了他实现梦想的机会,而你又给了86什么?你似乎也是这样。”
他像受不了似的摇了摇头,直言道:“我们其实都只是在利用了别人,他们也只是心甘情愿被用,我实现了他的愿望,而你呢?如果86将赴死为荣耀,那么你确实也实现了,尽管这愿望都有些扭曲,但我们的行动没有区别。”
“....我....?”
这三天被关押起来,显得十分憔悴和疲劳,白银色的头发只是随便梳了两下,军服也都皱巴巴的没有整理,苍白的脸蛋并未上妆的少女,双手颤抖着脸色从未如此苍白过。
因为如果认真的去想,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和洛墨的行为,从本质上确实没有区别。
因此即便万分想要否认,她的心却不允许自己撒谎。
尽管自己也有着苦衷,也是希望能够保护别人,但从本质上....依旧不过是在利用别人。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叔叔,究竟是因为什么甘愿被洛墨利用了,可谁都有资格责难洛墨,却唯独立场相同的她没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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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难以承受的痛苦中,被迫接受了洛墨的言论....紧握着枪械的手逐渐垂落,她的双腿也失去了力气,就这么跪在了地上咬破了唇瓣,任由铁锈味的血液在嘴里扩散。
蕾娜的道德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依旧去撒没意义的谎。
“不用这么自责,其实从你自责开始就代表着你至少比我好,但不要总是被自己的道德所束缚,那种东西在末日下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洛墨蹲在她的面前,伸手按在她的脸上,让她看看自己,带着慈父般的表情轻声道:
“要利用别人就痛快点利用,不需要过于介怀,如果抛弃无用的道德观,你的选择其实并没有错。”
“我....我没有错?”蕾娜的眼神无比空洞。
“我是正确的,你也是正确的,你还是个孩子,你本身就没有必要去承担这些大人的事情。”脸上尽是笑容的洛墨,仿佛引领不明世事的幼童般,俯身温柔的在其耳边低语:
“你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个不讲理的世界还有这个国家,是它们逼迫你作出了这个选择,你没有任何后悔和自责的必要,一切都是必然,是命运对你的无理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