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整理了一堆没什么大用的物件儿清卖了出去,募集了大量对自己更没什么用处的资金,就准备悄无声息的救下自己的便宜徒弟了,可没想到却又横生出了枝节——
“太乙小子,没想到你这么心黑,自己抓了冰儿不说,还要让自己的徒弟去救下冰儿,卖冰儿人情,以救命之恩相要挟,让冰儿对你的徒弟死心塌地,简直是太不要面皮了!无耻!卑鄙!~”
帝辛在一旁看着自家国师跳脚,又看了看场上伤亡惨重、肉香四溢狼藉一片的抢劫现场和即将被打碎的场中阵法,扶着额头深深叹下一口气。
他可没办法说自家国师的不是,所以没法儿吐槽“能够将一场救龙行动瞬间想成阴谋诡计的国师您才是真正心黑的那个人”这种话,所以只得叹息——然后安稳的坐在位置上什么都不做。
这就是他的一贯作风了。
毕竟,年少称帝嘛。总有很多“能人忠臣”主动跳出来帮他完成各种疑难杂事,他自此以来做的最多的就是旁观和默许,这大王做的不要太轻松。
更何况国师还是他身边主意最多,最靠谱的能臣……没有之一。
果不其然,待到拍卖场中乱声四起,一些胆小怕事空有修为的权贵子弟四散开来之时,申公豹自然在心底拿定了主意,黑色的纱袖卷起一阵阴风,遁入了阴影之中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些保护帝辛的阵法阵旗和一句叮嘱——
“大王就在此稍安勿躁,暂由有阵法护您周全,且让臣去试试那太乙的徒弟能有几分本事。”
帝辛对此显然早已熟悉,乖乖坐在这一处隐蔽的包厢当中,隔着阵法和珠帘观望着场下那些没出息的臣民慌乱躲避,皆是修行之人却无一敢站出来维持秩序的,内心却毫无波动……毕竟他也管不了。
“待会儿回宫再问问国师和爱妃该怎么办吧……”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毫无征兆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晚上好啊,小大王,我能坐你旁边吗?”
1042.我是宣告命运的使者,但从来都只传达噩耗……
“汝乃何人?知孤乃当朝大王也敢对孤如此不敬?”
对于突然出现的声音帝辛先是心头一颤,然后努力恢复平静,以一副高傲又镇静的姿态说道。
这是他当大王许久下来习得的看家本事——“就算是心里再慌、脑袋再怎么空白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之术。
“我是谁啊……嗯,论辈分你算是我的小表舅,我是你的远房外甥,但是鬼知道我这一世的母亲大人有没有瞒报自己的年龄,所以咱俩还是平辈论吧,反正表面上的年龄都差不多。”
星刻自话自说着,像是没看见帝辛额角紧张的抽搐一般,坐在了他的身边,在他的果盘里捞了一颗果子吃:
“别紧张,我又不会杀了你,你以后的戏份还多着呢。”
听来人言明并非是刺客,而且开口还是攀亲戚……先不论真假帝辛都是松了一口气。他好歹也是真仙教导出来的金丹期修为,虽不擅战,但能不被他察觉就闯过阵法之人,他自认是没有半分抵抗之力的。但是,对方的目的依然成谜。
“……那阁下这又是何意?若是孤的亲族,那就请阁下明日朝堂前往殿内一聚。”
“哈哈,小屁孩说话别这么刻板嘛,来吃个甜枣。”
对方说着,帝辛就感觉自己的嘴里被塞了一颗仙果枣子,在他的口中化作一股鲜甜的灵气,滋润了一丝筋脉。
也因为这仙果化作的一丝清流,帝辛的识海才有了一丝清明去注意到身边之人的相貌——
年龄不比他大一两岁的少年,翩翩君子之姿,道道清朗之气,但与之相反的,帝辛却在他的眼中只看到了无垠,摸不透任何底细……
待到炼化了仙果之中的灵气,帝辛也冷静了下来,再次立起君王之威仪,道:
“阁下所谓何人孤暂且不追问也罢,但是所谓何事,阁下可否为孤解惑?”
“所谓何事嘛……这倒也是个问题。”星刻有些感叹的思索片刻,回道:“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问过自己有什么目标和打算了,大多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玩的顺心就好的。”
“……”帝辛无话可说,只觉自己遇到此种怪人高人,绝对是命中一大劫难。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星刻良心发现,没有为难年幼的帝辛,接着道:“小大王你可知你将是殷商的末代君主?”
“……”帝辛一时间差点儿没有气急咳血,但是为了仪表还是忍了,硬气的答道:
“国师早就说过,孤命中该有此劫,且此劫关系到大道之争非孤自身所能左右。故此孤无需多问,她自会竭尽所能护孤与这殷商王朝以周全安康的。”
“你就这么信她?”
“国师乃是孤一生之师,忠良之臣,当然是信的。”
“换句话说就是,你不能不信,除了她你别无选择,其他神仙都不管你。”
“……”
这次帝辛差点儿就真的跳起来打星刻一拳,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帝辛还是忍了。最多就是嘴硬的反驳道:
“孤与这王朝也无需那些高高在上、自私自利的神仙护持,自有国运、国臣、国民为孤挑起这国之重担。他们嫌弃这红尘因果,难道孤还要求着他们降恩行惠不成?”
“哦?说的好~”星刻眼前一亮,赞道:“虽然年纪轻轻,但不愧是人王啊。”
但是还没等帝辛因为星刻的夸赞得意一秒钟,就听到星刻遗憾的补充:
“然而也就是说的好罢了,末代君王小子你还是要当的。否则,人族没有办法完成内部清洗,社·会·形·态就别想发展了。”
“……哼!——”
帝辛不服气的冷哼一声,不再愿意于星刻多说什么。
他也是有些脾气的,虽然确实除了学习以外就很没用,只能在王座之上装装样子,但好歹也是个一国之君不是?被人这样说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殷商怎么样、人族怎么样、大道怎么样……这又不关他的事!从他开始记事起,世界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他又能怎么样?!
可能也是看出来帝辛很委屈,模样很可怜,星刻也没继续欺负他,也就自顾自的又尝了一颗甜枣,起身拍了拍手,在帝辛的肩膀上抹了一把,宽慰他道:
“嗯,就是这样,你自己别太在意,王朝的颠覆从来都不是一代人的错,只是从开·国起就注定了有这么一天罢了,所以你只是运气不好,而不是人品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