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其一。”

说着木长老轻轻一招手，前方一片倒塌的废墟底下一根根粗壮的藤蔓自地底下蹿起，将这栋阁楼顶到半空，露出下面封存的地下空间。

“这是——”

“虽然行事略显酷烈，但这虚相宗灭的不算委屈。”

看着下方那些被掩埋大半，空有气息却没有神智的修士，木长老衣袖轻挥，一阵清香拂面，残存的气息逐渐衰弱直至彻底消失。

“虚相宗功法以‘声，色，形’为主，所针对者莫不是他人感知心智，这种功法无法像是一般法术那般直接校验威力，那么修炼之人该怎么评判自身，又该如何继续对法门进行改进呢？”

不需要回答，从刚才看见的那些修士林修已经得到答案。

忍不住，一股深深的心悸跟恶寒浮上心头，与之一并浮现的还有压抑不住的愤怒。

“是了，唯有同为生灵的另一者能够作为虚相门法术的‘试剑台’，其中尤其以修士最佳，凡人次之，兽类最差，通过在这些修士身上产生的作用进行校验改进，再用到另一个修士上，直到修行这门功夫之人有朝一日幡然醒悟弃之不用，又或者身死道消，道统消亡。”

不由自主的，一个词语从林修口中脱口而出：“邪修！”

木长老轻轻颔首：“是了，这便是邪修，其固然也追索大道，然手段有悖于伦理纲常，动辄残害生灵取人性命，为世人所不忍。不过相较于溪南领之外的邪修宗门，这虚相门也不过疥癣之疾罢了。”

回想着自己在五神观的见闻，以及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林修不得不接受这有些冲击三观的现实。

世界依旧是世界，选择作恶的依旧是一部分人，可当他们掌握了超凡脱俗的力量后，原本的恶就会不断膨胀增长，所幸的是邪恶与正义不会此消彼长，而是遇强更强，所以这才有了河归宗的这一行。

也是在想通这一点的瞬间，林修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这口“杀气”自己估计是难以炼成了，那么“正气”呢？

它是否也能作为一种“气”养炼？

还没等林修深入思考这个办法可行性，就被木长老突然的话语打断了思路：“既然已经知晓了虚相门所作所为，如果再遇到此门中人你可会拔剑？”

？

不是，你还打算继续杠下去吗？

嘴角微微一抽，林修只能老实回答：“倘若是那种以人练法的邪修，弟子必斩不赦。”

木长老满意的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去斩了他吧。”

说着身影一下子消失无形，就在林修还愣神空档一股强烈的气机一下子将他锁定，下一秒，一抹幽冷深邃的寒光洞穿空气出现在林修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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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极力偏转，勉强避开了来袭之物最为锋锐的尖部，眼角余光捕捉到它的正体——一枚通体散发着寒意的箭矢。

这并不是重点。

感受着脸颊缓缓低落的温热感，再看向前方面色冷漠的修士，一只手轻易抓住那枚疾驰回转的箭矢，林修心底有句mmp想说但没机会说出口。

筑基期。

唯有灵气液化为法力孕养出神识后，才能够以神识附着法器远距离操控，并且能够以神识屏蔽法力跟灵气的波动，直到近身才能够察觉。

——你让我对付虚相门的修士我可以接受，可让我一个练气九层的去斩筑基境的？

结合前面的杠精和谜语人操作，这一刻林修有种化身“嘴强王者”对那位不知踪影的木长老狠狠输出一番的冲动，可面临着这近在咫尺的危机还是只能将所有其它想法压下去，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

“只有你一个？”

试探性的一击没有取得成效后，从这位身上有些狼狈的虚相宗筑基修士脸上，原本的谨慎逐渐被杀意取代。

对于这位河归宗炼气期弟子能够避开刚才那一击他并未产生多少惊讶，毕竟同是门派弟子，虚相门和河归宗之间的差距他还是清楚的，而且刚才那一击他也是试探居多。

一方面是为了确定对方是否扮猪吃老虎，筑基期伪装成练气期钓鱼，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确定周围是否存在其它河归宗弟子，可就试探的结果来看两者都不是。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理由对这个覆灭自己宗门的仇敌留手？

“去死吧！”

带着狰狞的杀意，虚相宗的筑基期修士向手中的箭矢注入法力，搭载弓弦上用力拉开到极限——这一击，必定是绝杀。

哪怕他不过刚刚晋级筑基，灵力尚未完全液化成法力；

哪怕他为了从那金丹修士的法宝轰击余波脱身，舍弃了大长老赐予自己的两件强大法器；

哪怕他知道把面前这个河归宗弟子杀了，后面未必就能够带着传承逃出去，可唯有这一秒这一击，他有着绝对的信心。

你问为什么？

一个筑基一个练气，仅此就能够抵消所有不利条件。

事实也跟他想的没有两样，这一刻直面箭锋的林修所承受的压力，就连曾经面对的“凤仙子”都远远无法相提并论。

生死厮杀与强弱比斗有着根本性的不同，没有投降认输的说法，只有你死我活的二选一。

再则，便是这位筑基期修士的“神识”带来的压迫了。

如果说炼气期修士——哪怕练气圆满到不能在圆满的修士，他们所发出的攻击只要能够避开正面的那一击就没问题，可筑基期修士发出的一击却与千百击无异，只要他们的神识还能够动用，法力还没有耗尽，就能一次又一次的驾驭法器腾挪转向，不断的积蓄力量进行攻击。

况且筑基期修士又怎么可能只用单独一件法器作为攻击手段？根本用不着第二件法器，只要在林修用尽全部心思抵挡箭矢的空档，这位虚相宗的筑基随手丢出一个法术都能让林修陷入绝境。

让荧和刻晴出手？

赶不上了，大意的以为木长老就在身边可以安然无恙，而且哪怕这时候把她们唤出来未必能够阻挡得住筑基期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