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吸气,林修回身握剑。
“我有一剑,想代我那位师傅以及数万位同门,向长老请教。”
这位须发已然苍白,脸上的皱褶清晰可见的金丹真人睁开双眼一言不发,只是从他身上爆发的真人威压与意志却怎么样掩饰不去:“可。”
按在曦河剑的右手拇指,将剑柄往前一推——
无声崩落中,除了林修所站立的这一块,方圆三百丈地齐齐下陷尺许。
与此同时,炎龙阁内门正殿处。
两位相谈融洽的金丹真人脸色齐齐骤变,顾得不其它纷纷御起法宝飞向半空,遥遥往熔龙山脉深处望去。
“莫非是缠丝剑派的人侵入来了?!”
“这般凶烈剑意,绝非那缠丝剑意能相比——”
可还没等他们动身赶去,方才那令人惊悚的剑意却又一下子消散无形,面对着匪夷所思的离奇一幕,两位真人不由面面相觑。
“这……过去看下?”
“也好,不然——见过阁主!”
后半句是在看到突然落下的炎天青的后发出的,看着两个慌慌张张的内门金丹,炎天青按捺住心底的叹息,语气冷淡道:“此事与尔等无关,安心修行便是。”
说完也不理会两位师弟的诧异,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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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手,艰难的将那拔出一寸长的曦河剑重新压入剑鞘。
这一举动对于之前的林修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可随着修为突破筑基后期,神识强度从周身百丈扩张到三百丈,直线距离从三百丈跃升到九百丈远后,依靠着这已然达到金丹级别的神识,却足以勉强做到这一步。
即便如此,内里泄漏的那一丝灵力跟剑意依旧令林修一阵难受,当下只能用冷漠的表情掩盖过去,转身就要离开。
却不想——
“你得留下来。”
“……不知道刘长老是用以炎龙阁长老身份,还是以河归宗长老身份说的这句话。”
“若是你想,二者皆可。”
伴随着不断走远的脚步,回答远远传来:“那很抱歉,我是天河剑宗的弟子,炎龙阁和河归宗的长老都没用。”
身影才离去不久,祝蓉已经焦急的跑出来,眼角带泪的扶住刘长老:“刘爷爷,刘爷爷你没事吧——”
然而,这位以往对她爱护有加,甚至愿意为了她而背负一世骂名的金丹,目光却依旧死死的盯着那个身影离去的方向,口中不断喃喃自语着。
“错了,错了,都错了……”
左右确定刘长老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后,松了口气的祝蓉这才注意到他的异常:“刘爷爷?”
“张惊弦错了,他守着一个毫无意义的河归宗内门,纵使给他万年时间也成不了气候,金岳鹏也错了,面临三位上人任何反抗之举都毫无意义,只有身死道消一途,可错的最大的却是你啊——钱曦河!”
“刘爷爷?!你怎么了刘爷爷,别吓蓉儿——”
无视嘴角溢出的鲜血,刘长老嘶哑着嗓音对那位已然不复存在的师弟发出控诉:“这般剑势,这般剑意,你竟让他——脱离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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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南领。
南陵山脉,五蕴宗。
“……即是说,那称为‘紫青双剑’的小子,非但以筑基之身将刑晟睿斩了,还全身而退?”
跪在底下的龚真人身体一颤,头也不敢抬起,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恭敬道:“上人明鉴,此事也是暗影宫留在炎龙阁的暗子传来,那小子在离开炎龙阁后一路往西,似是与刘宏逸断绝了联系,不打算继续留在天衡山。”
“有趣,当真有趣。”
那宛若凝聚了世界万般美好所构成的脸上,五蕴上人带着浓烈的兴趣起身,也不理会兀自跪倒在地的龚真人,而是几步踏出——已然从五蕴宗来到南陵山脉的边缘,却在此事被人中途拦住。
脸上笑意依旧,五蕴上人对着拦在面前之人拱手道:“不知剑鬼道友可是有事相寻。”
“嗨,你我就不用这般文绉绉的罗里吧嗦了,我来干什么,你五蕴小子早就知道了吧?”
“想来剑鬼上人当是来送行的才是。”
五蕴上人面露恍然,随后义愤填膺:“此番上人接连两位弟子都折在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手中,上人自身又无暇理会这般琐碎,便干脆由小子代劳了。”
短暂平静后,剑鬼上人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要说老鬼我接触的元婴里面,说话最好听的莫过于五蕴小子你了——”
“行,想去斩了那小子便去,不过作为交换你得代那小子斩老鬼一剑,要不然就让老鬼斩你一剑。”
话音落下,遥遥对立的五蕴上人脸上笑容依旧,可眼中的情绪却一点点冷冽:“上人可是执意如此?”
回应他的并非言语,而是天际那隐隐压落的乌云。
围绕着南陵山脉北侧一带,某种难言的惶恐在空气中弥漫,不只是修士而已,连同那些甚至没生出智慧的野兽也纷纷哀叫着四散而逃,不过片刻而已,这方才还阳光明媚清风拂面的灿烂光景,已经变成了乌云压顶走兽绝迹的压抑景象。
那些居于山脉内的金丹纷纷往这处投来惊恐的视线,有的甚至已经干脆驾驭起飞舟逃亡外出。
愈发冷清的河归宗里,宗主张惊弦同样观望着山脉北侧那异常的“天象”,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只可惜,最终这“天象”的变化并未继续演化爆发,而是缓缓平息消散。
“既然上人这般决定,小子自然只能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