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没能够被上人看上，仅仅加入两大宗门并成为真传，这样的身份也已经超过九成九多的修士了，寻常金丹真人都得礼让三分，就这如何让人不激动？

点点头，牛俊明认可了他的说法，眼中也同样流露出艳羡之色。

这样的奖励别说是他这般筑基，甚至连金丹真人都趋之若鹜，奈何……

视线从那玉牌上挪开，牛俊明看向展越泽：“你似乎对修仙界所知甚多。”

“是，家父时常教导越泽有关修士之事，可惜越泽灵根太差，寻常之法无法修行，若是能够拜入宗门的话……”

牛俊明脸上露出恍然之色，然后又慢声细语的问道：“若是你发现此人的话，想要怎么做？”

“呃……这玉牌上不是说，若是发现此人便第一时间知会赐予此玉牌之人，赐予越泽此玉牌的不正是前辈吗？”

说着展越泽突然那注意到自己的父亲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视线下意识偏转，却看到自己的父亲一只手高高抬起却没能够落下，动作定格在那一秒，与此同时，在他脸上流露的却是苍白至极的哀求之色。

展越泽脸色一变，当即慌忙的伏低在地：“前辈恕罪！”

“哦？你又有何罪？”

“若是发现那‘紫青双剑’，越泽一定第一时间知会前辈而不让第二人知晓，所得之物也尽数归属前辈，越泽绝无二心——”

不断求饶的展越泽却没发现，随着他这话语一处，展鸿文脸上才刚刚浮起一丝希望再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心丧若死的惨白。

对这一幕视而不见的牛俊明轻轻颔首：“如此，牛某还要谢过你了。”

“这是越泽应该做的！”

“可你有没有想过。”

指着展越泽手中的玉牌，牛俊明突然问道：“这般丰厚之奖励，为何却未有人去寻找那‘紫青双剑’所在？”

“这……难道不是那‘紫青双剑’藏匿踪迹的手段高明，至今未有人发现吗？”

“哈哈哈，说的也是，那牛某再问你一个问题。”

牛俊明起身，走到跪伏的展越泽面前，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以牛某筑基修为，寻人之法高过你们这般凡人千万倍不止，为何要多此一举让你们知晓此事？”

展越泽浑身一震，正想开口却被打断。

“先别急，待牛某说完，若是你们真发现了那‘紫青双剑’又偷偷跑去告知其他修士，甚至是真人出面，届时哪怕是牛某也无可奈何……这般情况下，牛某又何必冒这无意义的风险，让你展家知晓此事？”

心神从能够修炼的狂热中逐渐冷却，随着这位“牛前辈”的话语，一种巨大的恐慌跟不安开始在展越泽心底滋生。

是啊，为什么呢？

再次将目光投向面前那块玉牌，展越泽注意到一个细节：大概是某种习惯使然，这块玉牌角落处有一处记录其制造完成的时间。

——那是十年前。

十年时间，还不够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去寻找一个人吗？

如果足够的话，又为什么还不去找？

沿着这个思路下去，展越泽又看到了那块玉牌上的人脸……模糊不明，暧昧不清，哪怕把他展越泽拉出去都有几分相似，靠着这样的面孔真能找到人吗？

猛然间，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看来还不是蠢到无可救药。”

手掌从展越泽肩膀上挪开，牛俊明回到自己的蒲团上坐下，语气悠然道：“紫青双剑……嘿，紫青凶剑才是。”

“其在十年前赤心盟一役中剑斩九位金丹，加上此前陨落其手的另两位真人，短短不过三十五载，陨落在此人手中的金丹便有十一位，偌大素宣领才不过几位真人？就被此人斩去十一。”

“这般凶人入了清源领连巡天楼都避之不及，只求当做无事发生，迫于上宗命令才下发此玉牌，却依旧动了几分手脚在上面，此情此景下谁还敢言其它？”

“若是现在我牛某人跑去巡天楼汇报此人踪迹，这‘紫青凶剑’接下来会如何不晓得，可我牛某人是别指望能够见到明日的文升城了。”

236.出关

一番话语以平淡的语气说出来，可内里所蕴含的种种却令跪伏在地的展越泽大汗淋漓。

连斩一十一位金丹是什么概念？

整个文升城的金丹真人加起来都未必有十一位，哪怕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城主亲自出手也未必敢轻易言胜，而且若是这两位真的在城内大打出手，激斗余波下死伤何止十万计？

故而巡天楼下发这玉牌，与其说是让下面的修士留意此人，倒不如说是让他们留意“不要关注此人”，哪怕发现了也当做什么都不清楚，左右玉牌上的面孔都模糊到这种程度，你随便拉个张三都能够说他是“紫青双剑”了，自然不虞有发现正主的风险。

在理清所有的清因后果后，展越泽嚅嗫着嘴唇，最后额头重重的磕倒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前辈饶命——”

看着展越泽的举动牛俊明并没有出声，直到他的额头鲜血淋漓，气息逐渐衰弱才缓缓开口：“行了，你可知牛某为何与你说此事。”

竭力维持着自己的精神不至于涣散，展越泽摇头道：“求前辈指点。”

“牛某观你行迹所思，虽说愚笨有余，但求道之心却有几分坚定，这才提点你几句，若是你依旧痴迷不悟眼下便只能跪到死，现在的话……你可愿拜我为师？”

展越泽一愣，过了几息才狂喜的不断磕头：“弟子愿意！”

牛俊明点点头，这才解开一遍展鸿文身上的拘束法术，这位本已经绝望的展家家主同样没想到会是这种展开，但也狂喜的向着牛俊明千恩万谢。

一番师慈徒孝后，展家父子带着对未来的殷切期待离开了洞府，牛俊明眼中的笑意一点点冷却：“若不是师兄所托……”

说着，目光却是不经意间扫过那块被放在石桌上的玉牌，半晌，眼中冷冽的杀意终究是散去。

“罢了，就当是收个仆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