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短暂的情绪并不会影响两者随后的行动，几乎在林修操控着须佐能乎再次提起灵气巨剑时，那股凶狠之劲被一剑劈散的虎妖再也顾得不其它，嚎叫着求饶道：“真人饶命！小妖愿臣服——”

“抱歉，我家还不够大。”

求饶不成，眼睁睁的看着那剑锋愈发逼近，虎妖转而威胁：“你就不怕他日大王率领三百妖将踏平清源领吗？！”

落下的剑锋在最后一段距离停下，就在虎妖松了口气正想再说什么时，复又以之前两倍不止的速度猛然落下。

“哧——”

伴随着喷溅的鲜血，缩回到原本大小的虎头砸落在地，滚动着来到林修脚边。

在它意识弥留的最后一刻，只隐约的听到一声嘀咕。

“就三百？我还以为三万呢。”

296.性命

对于一位金丹真人来说，想要在一座城池里打听到一件事，尤其这件事还并非只有“极少数人”知晓的情况下，其难度属实不高。

在通过赵英杰得知了“驱妖阁”的异常点后，林修便对这个之前并未投以太大关注的机构上了心，并在约莫一周左右的时间后，通过神识发现了几个半夜鬼鬼祟祟跑到外城区，对着甘雨之前发现的群半妖评头论足的修士后，林修干脆出手将他们拿下。

一发“万花筒”下去后，不只是该知道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

在那几个来自于驱妖阁修士的记忆里，他们是从三年前到六年前不止接触到眼下这份“工作”的，平时他们主要通过各种方式和渠道将那些畸形的半妖驱赶到一个不起眼的指定所在，当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便将它们带出贤中城，再交由驱妖阁的阁主处置。

依照这些人所了解的信息，林修很快又按图索骥的找到了那位驱妖阁主，也就是林修之前伪装着跟虎妖接触的身份原主，从他口中得到了更为详切的情报。

总的来说这就是一场交易，只不过交易的双方一者是人一者是妖，而交易的“货物”也并非是其它，正是“人”也“妖”本身。

在某些存在的授意下，驱妖阁将那些异化的半妖运到城外与妖将进行交易，从而得到“兽潮”的信息，并且这些“兽潮”内里基本不会有妖将级别存在，哪怕存在也不可能跟人族修士血战到底，毕竟那些“兽潮”本就是妖将们驱赶形成的，作为“货物”交易给驱妖阁的，自然不存在说把自己也搭进去的说法。

以这样一种交易方式，贤中城得以将那些“失败品”清理干净，并且得到更多的妖兽血肉和材料投入到后续的“妖化”程序里，而妖将们则得到了它们心心念念的“血食”，哪怕这些“血食”并不纯粹，但也胜过于一无所获。

也正是因此，才会出现说同样居于“三关”后的第二线，可贤中城周围的妖兽数量比起文升城多出那么多，其并非“天灾”所致，完全是“人祸”所为。

在得知了这些情报后，林修便干脆假借那驱妖阁阁主的身份来到城外与虎妖越好之地，也就是着平下村，并一举将其枭首斩杀当场，这便是眼下这一幕的由来。

斩了这头虎妖后，林修本着“物尽其用”的心态将它身上一应材料取用，能够利用起来的一点都不放过，在这里面，重中之重自然是虎妖的妖丹。

妖将级别的妖丹林修此前也接触过一枚，那是曾经在赤心盟时，容乾和严瀚海邀请林修参与到玄雾世家一行时出于掩藏身份这一目的所赠。

不过那枚妖丹在落入林修手中时已经损耗得七七八八，遗留下来的只有遮蔽气息的功能而已，等到林修突破金丹后连仅存的这一功能也被大成《虚相法》替代，更是成为鸡肋，此后一直丢在乾坤袋里没有理会。

跟那枚不知道转了几手的妖丹不同，眼下从妖虎体内取出的妖丹不仅保留完整，内里更是灵气充溢，哪怕拿到拍卖会上也能卖出个高价。

当然林修现在又不缺灵石，自然不会把它拿出去售卖，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具体用途但收起来备着总归没错。

将这头妖虎身上能利用的东西都采集完毕后，最后往这面目全非的下平村旧址扫了一眼，林修起身御剑回转贤中城。

“妖”一方的已经大致处理完毕，接下来轮到“人”这一边了。

然而，抱有类似念头的明显不止林修一人。

踩在曦河剑上，循着贤中城所在飞出八十多里地后，察觉到什么的林修缓缓降低了御剑速度，直到最后彻底停下。

遥遥对着远空那毫不掩饰自身存在的身影，林修拱手道：“不知景真人当面，可是有事相寻。”

来者却是本应该呆在贤中城内的景燕陵。

同是踏在飞剑上，间隔着千丈距离，当景燕陵开口时声音却径直传到林修耳畔：“林道友何必明知故问。”

林修不以为意：“林某知晓的东西有点多，不知道景道友指的是哪一件。”

“你越界了。”

伴随着这直白的话语，彼此间那份诡异的气氛一下子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凛冽的肃杀：“启灵楼容许你踏入贤中城，却不能容许你破坏人族大计。”

闻言，林修忍不住“呵”的一声轻笑出声：“人族大计？景道友说的是将以同族当成‘货物’交予妖族这件事？”

“那些人已非人族。”

“那是谁让他们当不成人的。”

短暂的沉默后：“在林道友看来，如今的清源领什么最重要。”

不等林修回答，景燕陵已经自顾自的回答道：“性命。”

“反攻也好，苟存也罢，只有保全性命方有那一线可能，可若是连性命都无法保存，纵使有千百般手段和想法又有何意义？”

“……”

“为了保全性命，修士也好凡人也罢，都不过是大势下可以牺牲的弃子，林道友只看到凡人的牺牲，又何曾看到我等清源领修士所面临的绝境？”

——性命。

默默咀嚼着这个沉重的词语，林修语气恢复平静：“那么依照景道友说法，这般行为便能够为清源领人族寻求到一个未来吗？”

“妖族尚且能够拔毛断角，抽爪敲牙而苟存，我人族又如何不能食妖而化妖融入其中？他日即便是我清源领沦陷妖族之手，眼下城内三十万半妖只要有一半得以存活，那便是我人族的胜利。”

在景燕陵这残酷的话语中，林修也得知了启灵楼……或者说，谷立宗的计划全貌。

食妖而化妖，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化妖”的潜力与资质的。

修士食妖尚且有血脉污染异化的风险，遑论是凡人，对比起那些本就继承了妖族血脉的半妖，启灵楼以暴力手段让凡人食用妖兽血肉，以此“催生”半妖的手段有极高风险，往往十个食用妖族血肉的凡人里，能够有一两个稳定转换成为正常的半妖已经是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