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她的歌声戛然而止。

“很好听的歌，不继续唱了吗？”

灰烬也用着跟斯卡蒂一样的姿势坐下，向着身旁的少女询问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想唱了。”

变换了一下姿势，斯卡蒂把伸到舰桥外面的腿收回，在身前并拢环抱，下巴压上了自己的膝盖，她傲人的曲线也因此显露无疑。

“是因为我吗？那我这就离开。”

半开玩笑的想要站起身，灰烬还没等屁股离开地面就被斯卡蒂又摁了回去，她的反应很快。

“不，先待在这，别动。”

斯卡蒂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微微撇过头去，但按在灰烬肩膀的手依旧没有收回。

有些时候斯卡蒂很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有时候却又耿直的可爱。

“好好，那我就待着不动，相对的，斯卡蒂小姐能跟我说说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唱歌吗？”

轻轻拍了拍斯卡蒂的手示意自己不会离开，灰烬也发出了他的询问。

尽管他并不善音律，过往也不曾学习过相关的知识，但音乐最奇妙的地方就是它可以跨过语言的鸿沟，让不同的人都感知到它包含的情感。

灰烬听得出来，斯卡蒂所唱的是悲歌，也听得出其中的寂寞和些许的悲伤，她为何至此？

“灰烬，你见过海吗？”

“那蓝色的浩瀚之所，它怀有着包容一切的温柔波涛，也有着吞噬一切的凶猛风暴，那是我的家乡。”

“那里埋藏了很多很多，有着我的一切，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同伴，它孕育着可怖的怪物。”

“我是深海猎人，狩猎那些东西是我的职责，但越是这样，我却失去的越多。”

“所以我逃了，来到了陆地上，但即使远离了家乡，缠绕着我的噩梦却并没有消失，它一个一个的夺走我身边的人，直到只剩下我一个。”

“灰烬，我...现在的生活很好，大家也都很友善，但我担心这会害了他们。”

“我该怎么办？”

斯卡蒂侧过头看着灰烬，她枕在自己的膝盖上，银发如同水波般披散而下，撩动着夜色。

她的眼睛好像在亮着，她的神情满是迷茫，她等待着灰烬的回答。

“这样啊...”

灰烬也直视着斯卡蒂的眼睛，他给出了他的回答。

“因为亲近才会招致灾祸，因为自己周围人才会被卷入麻烦，所以就干脆孤身一人，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人不可能永远的孤单下去，即使是我的身旁也有人与我一起前行。”

说着，灰烬的眼神柔和了一些，他很幸运，在火之时代那般绝望腐朽的世界里，他不是孤身一人。

“如果危险来临，那就去抵挡，如果自己无力改变，那就寻求帮助。”

“斯卡蒂小姐，你的责任感太重了，如果把什么都包揽在自己身上的话，你是会垮掉的。”

“可他们都是因为我才....”

“有人因此责怪你吗？”

“有。”

“有人原谅了你吗？”

“...有。”

沉默了一下，斯卡蒂做出了回答，很奇怪，有时候明明有人因为自己而死，但他的家人却不曾责怪自己，她想不明白。

“既然如此，那我们立下约定吧。”

“如果待在你的身边会招致灾祸，我会与你一同面对，如果亲近的人会因此而死，那我也会跟你一起保护。”

“如何？”

灰烬笑了一下，他伸出手向着斯卡蒂，收拢了其余四指只留下小拇指，这是代表着约定的手势。

“我......”

斯卡蒂转过头盯着自己的脚面，她没有立即回应灰烬。

过往的种种在她脑海中回放，曾经的一切犹如走马灯一般回转。

沉默了良久，她侧过身，也伸出了手轻轻搭了上去。

“嗯。”

温柔的回应了灰烬，两人在这暗淡的天空下立下了约定，纵使分离，纵使天翻地覆，这个约定依旧生效。

“说起来，海吗？那的确很美。”

收回了手，灰烬双手向后撑起，抬头看向天空，眼前的景象闪灭了一下，他想起了曾经见识过的那份广阔。

“斯卡蒂小姐，你有多久没回去了？”

“嗯...十年？或者更多？有些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