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善良的孩子，会为了低贱的病村居民们流泪，即使承受痛苦也在所不惜。

默默的承受，默默的付出，尽管看不到光明，她早已成为这些扭曲之人的光明，纵使双眼失明，她的心灵也永远清澈。

灰烬为了白蜘蛛也付出了很多的努力，但仍旧无济于事，等他重生为无火之灰，在熏烟湖地下的恶魔遗迹中再次发现了白蜘蛛的身影。

只是这时她已经彻底化为一具干枯的尸骸，了无生气，在尸骸的前方还有一具人形的尸体，而在那里灰烬捡到了克拉娜的咒术书。

仅存下来的魔女三姐妹的命运全是如此的悲惨，火之时代的绝望与残酷由此便可以窥视到其中一角，但时过境迁，世纪流转，如今灰烬却再度见到了这对让人不住惋惜的姐妹，而且她们好整以暇的出现，不由得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看着自己姐姐像是小孩子般的行为之后，白蜘蛛只得无奈的叹气，随后转过身向着灰烬的方向走去，在他身前站定，双手温柔的捧起了他的手。

她比红蜘蛛要矮上一些，身形也更加瘦削，面容不如她姐姐那般英气，反倒是带着几分弱气，只是现在她的眼神十分的坚定。

“白蜘蛛....”

“不死人先生，当时与我说话的不是姐姐，而是您对吧？”

“嗯。”

灰烬缓缓点头，因为白蜘蛛的目盲与他所持的老魔女戒指，所以导致白蜘蛛将他错认为了红蜘蛛，当时灰烬大可以告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却还是用着红蜘蛛的身份与她接触。

“关于这点，我很抱歉....”

“不，您不必道歉，事实上反倒是我要感谢您才对。明明我并不能为您提供多少帮助，反倒是一个不小的拖累，但不死人先生您还是选择了假装姐姐来跟我聊天，还会给我人性，那样轻柔耐心的安抚着痛苦而寂寞的我，您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但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到，就连寇克也因为陷入疯狂而被我杀掉了。”

灰烬面色稍稍有些黯淡，他努力过，但却什么都没法改变，红蜘蛛被他杀死，因为双方利益冲突。针刺骑士寇克为了白蜘蛛而猎杀人性，最终反而导致自己陷入疯狂，最终也死与灰烬之手。

珍视着，守护着白蜘蛛的人，全都阴差阳错的死在了灰烬的手中，这何尝不是一种最大的讽刺？

“那位骑士也...这样啊，命运，还真是残酷啊....”

听到寇克的结局，白蜘蛛愣了愣，眉眼低垂下来，神色有些许悲伤，不过她很快振作了起来，握住灰烬的手掌更加用力。

“但还请不要如此看低自己，您并非一事无成，看，现在我跟姐姐不都站在这里么？”

“而且——”

白蜘蛛歪了歪头，微微一笑，在灰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身后袭来一阵微风，随后便感觉到眼睛被人从背后伸手捂住了，视线被遮断，视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火焰能使人见物，亦可使其不能，对火焰须保持敬畏....”

那道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淡淡的嘶哑，灰烬确信自己在哪里听过这样的声线，在那个黑暗的沼泽之中，同样的声音循循善诱的教导着他，让他得以知晓咒术的奥秘。

“呐，还记得我么？笨徒弟。”

第615章 好久不见，笨徒弟呦

在那昏暗的沼泽之地，灰烬曾经听过这样的声音。

那声音温和中又不缺失严厉，既像是母亲的劝诫，又像是老师的教导，在那里，灰烬学会了火的魔法，习得了最接近原初的混沌的火焰。

只是那声音的主人在将最后的咒术传授给他之后，便再也不见了踪影，任凭灰烬如何寻找都不见其踪影。

他只能在后世寻得那本缠绕着黑色烫金布条的咒术书，可那时他还不清楚这本书究竟有着多么沉甸的分量。

上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是什么时候了呢？

是他还是不死人的时候，是她在催促着他快走的时候。

即使灰烬后来也遇到过许多的老师，也学到了许多的技能，但那侧坐在沼泽之中，始终带着兜帽不愿将面目示人的老师，一直都在他心中占据着不小的分量。

“师傅....？”

灰烬的声音带着丝丝迟疑，但身后捂着他眼睛的人似乎有些许的雀跃。

“呵呵，看来还没忘了我，如此甚好，甚好....”

当那双微凉如玉的手从脸上拿下，当光重新进入眼睛，当灰烬转身看见那套熟悉的衣着与黑发时，他的眼瞳抑制不住的微微缩起。

她摘下兜帽，露出了曾经一直半遮掩着的脸，黑色的中长发披散在肩头，眼眸是带着深沉暗色的焰红色，眉眼的曲线之中满是欣慰。

“好久不见了，我的笨徒弟。”

魔女——克拉娜，作为老魔女的长女，她掌握着最接近本源的火焰咒术，曾经被她随手教授一二的无名之人，在后世也作为咒术王而受大沼敬仰，但其本人却未曾在历史的长卷上留下过多的笔墨，那场混沌的业火，摧毁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但还好，在她郁郁寡欢，身居沼泽之地的时候，却遇见了她最后也是最得意的一名弟子，坦白讲，他天资并不算聪慧，有时的愚笨着实让克拉娜倍感无奈，但在这幽暗深邃的沼泽之中，却还能收到一名弟子，已然是最大的幸运了。

克拉娜曾经在混沌爆发时带着最小的幺弟出逃，却在恶魔遗迹的边缘死去，因为其强大的灵魂而并未彻底消失，反倒是化为了灵体存续。

这样的苟延残喘只能算得上折磨，内心之中的懊恼与悔恨终日冲刷着她疲惫不堪的灵魂，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名不死人来到了她的面前，就像是命运的安排一样，他成为了她的弟子。

有些笨笨的弟子一天天强大起来，甚至强大到了足以击杀废都之中的混沌温床，克拉娜何尝不清楚那是自己的家人所化，但她还是请求自己的弟子前去将其讨伐，于其这样痛苦的延续生命，不如寻得一个解脱。

最终，弟子赢了，老魔女的灵魂得以安息，克拉娜也放下了最后的一丝牵挂，将最后的咒术传授给了自己的笨徒弟，在最后一次离别之时，催促着他快些走，快些离开。

只是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迟迟不愿离开，但在克拉娜的催促下，笨徒弟还是离开了，等到他再次回到此处，却只能看着空无一人的沼泽一个人发愣。

就这样，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带着几分苍凉和悲怆的落幕，后世只空余一本咒术书与两具蜷缩干枯的尸体，可等到笨徒弟再次看见的时候，却早已物是人非。

端坐于阴影中的红番花，她的那么强大，又是那么弱小。

克拉娜轻轻笑了笑，双手抚上灰烬的面庞细细摩挲着，时间跨越了千万年之久，但自己的笨徒弟还是这幅模样，从一开始的呆愣，愚笨，到如今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鲜活，这其中又经历了多么长久的旅途呢？

克拉娜的手拂过灰烬每一寸的面庞，也同样轻抚着他那份长远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