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想问下，您有过冶游史吗？”

凌云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医生，问到：“不好意思医生，冶……冶游史是什么？“

素白的医用口罩下，凌云看不清医生的表情，凌云只感觉医生用意味深长地眼神看了下自己。医生没理会凌云，转头在键盘上敲击了起来，他还忙着接治门口等候地大批患者呢——皮肤性病科永远是这般的人满为患。

“梅毒，应该还没发展到二期。记得每周来医院打青霉素针。具体的情况和疗程，还需要再做检查。总之，你先拿着单子，去找门外的值班护士。”

医院门口，李洛坐在公共灭烟器旁的石椅上，抽着烟。看到凌云走出了医院，李洛迎了上去。一瞬间，李洛忽然感觉自己认不出凌云了——眼前的凌云，仿佛老了十岁，眼神中充满了颓废和落寞，身形枯燥轻飘得如同秋天时，路上被行人践踏过的落叶。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凌云抬头看了眼李洛，他想说些什么，都忽然感觉已是无话可说。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他的生命能量，在这短短一周的时间里，已经被消耗殆尽了。不知怎么地，凌云忽然笑出声来了，把李洛吓了一跳。

“我忽然感觉，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好没意思啊。“凌云对着李洛，露出了一个难看的苦笑，“真的，我真的干脆死了算了，这太受罪了。“

失魂落魄的凌云，告别了李洛。在街上兜兜转转几个小时后，他走进了一间夜店。

夜店的灯光十分的晃眼，在凌云醉眼迷离的视野下，这些映照在天花板上的灯光，就好像一幅幅可怖的壁画。

凌云趴在荧光闪闪的桌台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中灌着烈度朗姆酒。他不知道这款朗姆酒是什么牌子、也没关心价格是多少。

换在过去，崇尚节俭主义、一块钱能掰成两块钱的他，是不可能来这类销金窟中的。但他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已经失去的自己的人生方向了——买房、努力工作、赚钱，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趁早花完趁早去死算了。

他隐约记得，离开医院前护士叮嘱过他，打完青霉素后最好别饮酒——但他已经无所谓了。加上旁边这个明明在搔首弄姿，却是一副清纯脸蛋的“小姐姐”的劝酒下，迷糊不清的他，也只能将这些叫不上名的洋酒，一杯一杯地胃里倒。

他知道看起来对他“一见钟情”的小姐姐，大概率夜店里的酒托。但这又如何呢？花在这些靠着自己努力来诱骗顾客消费的“特殊推销员”身上，也比花在自己的前女友身上强一百倍。

李洛说，他想帮凌云出口气。他说，他要叫几个社会上认识的兄弟，去前女友璇姿的工作单位、小区、父母家里，都去大闹一番。最好在贴个横幅，搞个扩音复读喇叭，让全明海市都知道这个女人的面目——说不定还能上个新闻热搜。

但凌云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倒不是什么念旧。虽然他现在也很想让前女友去死，哪怕是社会性死亡。但考虑到自己母亲的心脏病，加上对方父母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所以凌云不想闹大。

一杯又一杯，迷迷糊糊中，凌云不知喝了多少的烈酒，他开始感觉到眩晕。胃部的强烈不适似乎在警告他，今天的饮酒量已经过量了。但饮酒后带来的多巴胺分泌，却又让他欲罢不能。

喝吧，喝死算了——喝醉了，生活中的烦心事，就会被抛在脑后了。

酒令、飞花令、摇骰子，噪杂震耳的音乐、以及闪烁的光束，凌云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的心率又开始变得不正常了，夜店里面音乐的震动声，仿佛也将他的心跳弄得七上八下。

他的呼吸逐渐感到困难，他开始大口的喘气，喉咙中发出虚弱的声音，但是在巨大的音浪声中，这份微不足道的低吟，完全被享乐、欢腾、癫狂的浪潮所吞没了。

看到凌云瘫倒在桌面上，仿佛睡着了一般，酒托小姐不以为然。她悄悄起身，来到了人多的另一桌，开始了新一轮的酒令。她唯一担心的，无非就是刚刚这名出手还算豪迈的客人，在打烊需要结账之时，会因为过度酒醉，而难以叫醒。

第二十四章 镜中的自己

“哥，该起床了，快点。”感受着身上的重压和剧烈地摇晃，凌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骑在自己身上的凌月。

抬头看着骑在身上的妹妹，见妹妹低头看着自己，凌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只是将头转开，侧翻了下身子。然后，凌云抓住被沿，用被子将自己的头罩了起来。

“快点起床，我已经把早饭做好了。”看见凌云的举动，妹妹奋力地想将凌云头上的被子掀开，而凌云的手，则死死地抓住了被子边缘。

“不要，被子外面很冷！而且今天不是周六吗，为什么要这么早起床？”凌云铁定了心，打算睡个回笼觉。

“可是我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妹妹大声反驳到。

“今天难得不是我做饭，而是你早起做饭，我很感动，你真的长大了！”凌云将头探出被子，含情脉脉地看着妹妹的脸，“所以说……”

凌云又把头缩回了被子中，闭上眼睛，“所以说，被子外真的太冷了。你做的早饭，我过会睡醒，自己去加热就好。”

凌云感觉自己身上的重量消失了，妹妹从他的身上起来了。

昨晚似乎做了个噩梦，一晚上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梦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凌云现在感觉自己睡眠严重不足，他准备趁着这个难得的周六早晨，好好地补补觉。

忽然，他感觉自己周身一凉，寒风刺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猛然睁眼，发现盖在身上的被子已经被妹妹抽走了。

“怎么样？现在清醒了点吧！”手上抓着抽来的被子，妹妹调皮地笑着，“想睡觉，中午再睡嘛。”

坐在餐桌前，看着桌面上的一盘颜色有些发褐的煎鸡蛋，以及一杯热牛奶。凌云问到：“你煎鸡蛋的时候，是油放少了，还是火候过了？”

“应该是煎过头了，”配着牛奶，妹妹毫不在意地咀嚼着口中的煎鸡蛋，“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嘛。煎过头的鸡蛋，吃起来，别有一番烧烤的风味。”

吃完早餐后，妹妹将筷子一放，便起身往房间走去，随后，从房间里拿出了一个手提包，放在沙发上。然后，开始穿起了鞋。

“哥，麻烦你洗碗了，我今天早上有训练任务，要出去一趟。”

啧，大早上就为了吃个煎鸡蛋，就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去外面直接买早餐不好吗——而且还要我洗碗，我愚蠢的妹妹哦。

吃完早餐后，凌云耐住性子，将碗筷收拾进了水池。然后拿起沾油的煎锅，开始刷起了锅。等他收拾完厨房的卫生，走到大厅，发现妹妹已经出门离开了。

走进浴室，调试了下水温，凌云开始了沐浴。入冬后，气温低得有些出乎凌云的预料，凌云决定洗个热水澡，暖暖身子。

将洗发露打在头发上，搓起泡泡后，凌云将头伸入了花洒下。水流冲散了头上的泡沫，向下流淌到了他的脸颊上。

凌云喜欢在洗澡的时候思考问题。说起来，洗澡本身就是一件很能激发人“心流”的事情。在洗澡时思考问题，再复杂的问题，也不能扰动凌云心中的焦虑感。

“那个猎魔者少女不可能放过自己。虽然余海蓝答应保护自己，但余海蓝不可能全天候待机。自己昨天成功用魅术，成功魅惑住了驱魔者。但很明显，对方对于魅魔的魅术，存在一定的抗性，仅需十几秒的时间，就能恢复神志。”

凌云闭着眼睛，摸了摸浴室窗台上，拿到了洗面乳。将洗面乳的泡沫打散在脸上，轻轻揉搓起面部。

“自己现在掌握的能力，只有魅惑之眼这一项。魅惑之眼的发动条件，是在一定距离内，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睛时，才能成功。这显然是有应对方法的，因为对方完全可以选择不与我近距离接触，而是选择用枪支，在远处射杀我。”

“而且对方知道我的工作地点，说不定连我的学校、家庭住址都知道了。想暗中下手的话，到时或许连向余海蓝求救的时间都没有。”

冲干净脸上的洗面乳后，凌云挤了点沐浴露，涂在了身上。

“所以，现在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路，就是逃命，等风头过去了，再回家。第二条路，就是想办法，封对方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