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会想到，仓库的正下方，就是实验室。

进入实验室，阴暗湿冷的环境就让人有些许不适。

隧道两侧全是地牢一般的房间，还能听到房间里传出来痛苦的哀鸣和呻yin声，墙上和门缝之中都有斑驳的血迹。

隧道尽头还有一阵阵更加凄厉的惨叫，鬼哭狼嚎的仿佛来到了地狱。

杰森脚下的几道干枯的血痕覆盖重叠，一路延伸，到处都是拖拽的痕迹。

再往里走，便是实验区，几件封闭实验室隔离，其中一间还敞着门。

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里面摆放着两张木床，其中一张上面躺着一个人，这人被捆缚着，浑身是血，腹部还有一处长长伤口，甚至能见到内脏。

他一动不动，没有任何气息波动，显然已经死了。

杰森的脚，就像是被人用钉子钉在原地，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在门口占了片刻，忽然大步走了进去，看着已经死掉的男人，眼睛都在颤抖。

“这是……良木……不是……不是说他随船捕鱼遭遇风暴失踪了么？”

最后的声音，近乎嘶吼，见手越不说话，他忽然大步跑了出去，推开一扇扇门往里面看去。

里面有的是身体残缺的人，有的是如同阿扬那般浑身溃烂的人，还有的人浑身都是血孔，血不停的渗出来，将身体染得通红，不时发出惨叫声。

这里的实验人员比杰森的实验室少，这些人只是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看着突兀闯入的外人，而后继续调整药剂和仪器或记录数据。

他们对于实验体的痛苦哀嚎，残肢断臂，毫无反应，仿佛只是看着几十只实验室的小白鼠。

杰森最后闯入的是一间焚烧炉间，只是刚进去就立马退了出来，一手撑着墙不断干呕着。

凛见状，也能猜到里面是什么情况，打消了进去的念头，手死死抓着夕夜，也不知是为了防止夕夜暴走还是自己。

很多房间，他都没有进去看，只是在外面草草扫了几眼，就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惨状。

仅仅草草几眼，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已经难以磨灭。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奥尔兰，还有那些隐于声名赫赫家族威名下的各种污秽结社。

而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一个被书中一笔带过的冰山一角罢了。

作出如此之多惨无人道的事情，只是为了满足奥尔兰长生不死，和称霸世界的野心。

此刻，凛忽然觉得，就连不死鸟的血脉，都变得如此肮脏。

夕夜，只是一个因天赋异禀，职阶特殊，而侥幸活下来的幸存者。

杰森干呕一阵，神色痛苦的一步步走向手越，最后死死抓着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所谓失踪或者死亡、逃走的人，其实都来了这里对么？”

手越眉头微皱，缓缓点了点头。

杰森暴怒，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风度，挥拳朝他脸上砸去，却被手越身体外冒出的黑光弹了回去，重重摔落在地上。

哈里连忙上前，将杰森扶了起来，正想问问他有没有事，杰森一把将他推开，指着手越，手都在颤抖。

“畜生，你就是个……畜生！那些居民，他们做错了什么！？”

手越慢条斯理的擦了擦肩膀上的灰尘，声音平淡：“不然，你哪来的实验体，这十几年，你用了多少实验体心里没数么？哪有那么多的死囚和恶徒。”

“畜生……禽兽不如。”杰森弯着腰不断干呕，喃喃自语。

“现在装什么善人，别说这么多年你都没一点怀疑，你想自欺欺人，那我就给你体面不戳穿这层窗户纸，现在到了这一步，还觉得自己高尚？呵，都是用活人实验，本质上有什么区别？”

“你放屁，杀人狂魔！”

杰森用力朝手越吐了口唾沫，一脸狰狞：“我和你不一样！我绝对不会将那东西的研究交到你手上！”

手越眼中杀意狂涌，掏出仪式匕首，一步步朝杰森靠近。

杰森见状，朝哈里喊道：“杀了这个畜生！”

哈里闻言，一动不动，依然站在他的身后。

手越嗤笑一声：“你手里的哪个人，不都是我派遣过去的，还真当别人臣服在你个人魅力之下么？”

说着，他一脚将杰森踹倒，抓住他的头发，将匕首贴着他的脸颊。

“认清现实，乖乖配合实验，我之前说的保你的命，依然作数，否则你也不愿意变成实验体吧？”

匕首在脸上缓缓拉出一道伤痕，手越被血痕刺激的满脸通红，笑容也从阴冷变成了狂热。

“之所以带你来这里，就是想要撕破你那张伪善的脸，我看你早就不顺眼了，现在给你个选择，是要成为实验体，还是认清现实，老老实实去另外一个地方，继续做你的神使，创建什么狗屁圣灵会。”

“实验的操刀者，可不是非你不可，另外，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我还是决定让那些所谓的信徒全都留在这。”

最后半句话，分明实在践踏他的那点尊严。

杰森从愤怒到惊慌，再到绝望，最后一脸的颓败，垂下头去。

说到底，他是怕死的。

经历过死亡的他，知道生机一点点流逝，叫天不应的那种恐惧，所以才对生灵如此执着，对复生如此执着。

他不停在心里劝服自己，如果他死了，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毫无用处，那些伟大的理想再也无人实现。

所以……他绝对不能死，哪怕是世人都死了他也绝对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