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地看着比安卡，眼中除却灰白，还多了些许海的湛蓝，那是比安卡的眸色。

“唔！跟我走，我要帮你，你明明……是被曲解的，为什么无动于衷，为什么？！”

年幼的比安卡第一次感受到无力的难过是怎么一回事。

云墨没有丝毫留恋地甩开比安卡的手，由于惯性，比安卡重重地摔倒在地，不过她来不及痛到哭泣。

小孩子在摔倒之后很容易就哭泣，而比安卡其实并不例外，或许是因为被云墨揍习惯了。

第十章 幼年的回忆（二）

也或许是被愤怒占据了脑海，比安卡并没有在乎自己的疼痛。

从那时候起，比安卡就很少哭泣。

这一次她没能拉动他，倒在地上的比安卡，只能看着云墨在孤独的夜晚越走越深，越走越模糊。

她不解地盯着云墨，不明白为什么。

年幼的自己头一次发现，自己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好像不管多么努力，都抓不住他。

云墨开口了，这是他第一次对比安卡说话。

“委屈你的人，比你更知道你有多委屈。”

“这本就是一个由利益构筑的世界，真理可以被知晓，可以被理解，却无法被人吸收，更无法被人运用。”

“人可以知道，却无法做到。”

“世界给我们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个是反抗，一个是忍受。”

“但所有的事物，对于永恒来说都毫无意义。反抗也好，忍受也罢，到最后都不过一粒尘埃。”

“就像城市的万家灯火，在千年万年后又会化作虚无，唯有亘古不变的星空，永恒存在。”

“从一开始一无所有的人，无论如何反抗，如何忍受，到最后都是一无所有。”

“你很幸运，现在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你有极高的天赋，有许多人爱你；不过，你也未必比我幸运，至少我已经有了未来与过去，即使它们并不值得我期待。”

“而你，却只有现在而已。”

“与其花时间关心我，不如好好珍惜你的当下。比安卡·琪亚娜·卡斯兰娜·阿塔吉娜。”

云墨将最后的名字念得很轻，说罢便转身离开。

而比安卡攥紧拳头，咬住嘴唇，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

“笨蛋！！无可救药！！”

比安卡愤怒地嘶吼，然而没有实力的支撑，言语总是苍白无力的。

如果，那时的自己有实力将云墨留下的话，会不会故事就会变得不一样？

不久后，比安卡就加入了女武神部队，对实力有一个极度的渴望。

也比任何前辈们都要努力，童年的教训，带给她的不止是阴影，还有前进的动力。

如果下次见面，她要好好地将多年以来压抑的怒火尽数奉还！

你很喜欢孤独一个人耍酷是吗？

那我就把你打倒，强制性留在身边！

此一别，云墨和比安卡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现在，在偶然又必然的安排下重逢。

“我喜欢你。”比安卡突兀地说道。

这一问，也让云墨慎重起来，因为这关乎到过去与比安卡的相处。

云墨很想知道，失去的记忆里，自己在比安卡的过去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为什么？”

云墨处理好比安卡右手手心的伤口，抬起头本以为是她在开玩笑，但看到那双微微颤动的湛蓝的眸子。

就跟无数次离别与重聚的她们一样，认真而又难过。

比安卡：“因为我会喜欢你。”

云墨：“这不是理由。”

比安卡：“因为你是笨蛋……”

“因为你总是被误会……”

“因为你总是委屈自己……”

“因为你以前老是喜欢一个人……”

“可是这一点都不酷！”

比安卡倔强地说道，说出的原因并没有说服力。

但就是想说出来，从很早很早之前，在孩提时期就一直藏匿的心声，现在语无伦次的啜泣也终于为迟到十年的宣泄赋予新的意义。

云墨心下怔然，比安卡的话，让他想起来最开始的自己……

就连自己差点都忘了，自己以前……并不是现在这般模样。

“这些不能算理由的，比安卡。”云墨放下比安卡的手。

伤口已经处理好，也不需要云墨在过多在意，比安卡的身体素质很强大，很快就会自我痊愈。

可当云墨松开手的时候，比安卡又紧紧地抓住云墨的手腕，刚刚才结痂的伤口又一次流出温烫的鲜血。

云墨：“你……太不爱惜自己了。”

比安卡：“那你呢？忘记了过去也算爱惜自己吗？”

云墨怔了一下，“……你是怎么发现的，坦白说，我的确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了。”

比安卡：“因为你回答我了，你指责我了。”

云墨：“这能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