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继续加油。”
导演拍了拍手,示意演员去找化妆师卸妆,卸完妆的可以回家了。
除了几个主演要照顾一下情绪,搞好关系,他倒是特意地留意了一下苏坏。
卸完妆的苏坏又恢复到了他身衬衫外套一件单衣的模样,只不过他的脸色不太好,导大森便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嗯,没事。”苏坏露齿一笑,“那导演,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啊。”
大森点了点头,目送着苏坏朝着影棚外走去,想了想有在后面说了一句:“今天演的不错,明天有你露脸的戏,精华的部分都在那里,好好演。”
“好的。”
这么说着,苏坏回过头来朝大森行了个礼,然后汇入人流,跟其他人搭乘电梯一起离开了。
演员就这么走了,但是导演不能。
大森还要负责检查今天拍摄的段落,统筹完剩下的工作,才能离开。
“导演,导演。”
“怎么了?”他回过头,发现是道具组的奥村在叫他。
他用推车拉了一个大纸箱过来,里面装着杂七杂八的不少东西,都是拍摄用到的小道具。
“导演,之前你要的那批东西给您送给来了。”
“哦,放着吧。”
因为《夏目友人帐》属于神怪剧,里面有着不少类似铃铛,面具,神龛之类小道具需要由道具组来制作,就好比苏坏今天头上戴着的那个竹纸伞。
但是等一下!
大森将已经准备收回的目光再度投放到了那堆纸箱当中,他略微皱了皱眉,道:“奥村,这个竹纸伞的头罩不是之前已经做好了吗,怎么又做了一个?”
“没有啊。”道具组的奥村愕然地摇了摇头,很肯定地说:“这个是根据导演你说的,材料上色要逼真,仿竹制的,重量要轻,这可不容易啊,纸张太薄怎么都没有竹制的那种感觉,所以做的时候刷了好几层,我都担心工期来不及了呢……”
“那之前那个……”
苏坏头上戴着的那个是怎么回事?
大森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
靠,不会吧?
他大声喊了一句助理的名字,然后要了化妆间的钥匙,带着一票莫名其妙的吃瓜群众跑到了化妆室,然后在一堆杂物当中找到了苏坏戴的头罩。
大森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其实心里就有数了,但当他走过去捧起那个竹伞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这可不是什么预定的演出道具,这就是当初为了确认时雨造型的时候,从道具组那里拿了的一把竹伞直接改的,用的是两层包膜的油纸,再加竹条编制的骨架,这玩意的重量……你就想想把一堆竹片绑在头上的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这一下,大森终于明白为什么苏坏一开始演习的时候,感觉好像很难咬字清晰,缺乏平衡感的原因了。
他就是戴着这玩意演出的。
大森导演把这个套在自己的头上试了试,视线立即变窄了许多,他看不清周围的环境,除了脚下围绕肩宽作为直径的一个圆,还有撕开缝隙的那条线,他看不到除此之外的任何东西,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脖子难受的拉扯感。
只是戴着站着不动那还好,可一旦当你做出了动作,那简直就像是搭乘过山车一样拉扯着身体,全身都不由你控制了。
大森忽然想到了苏坏每次表演完之后就像脱水了的样子,那不是像,而是他为了在达到导演动作要求的同时,在用常人数倍的力气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最让人吃惊的是,他这个摄影机前的导演竟然没有看出来。
“或许我错怪了一个好演员。”大森将竹伞从头上摘下来的一刻,默默地说道。
第19章 我期待
入夜。
随着最后一拨前来纳凉和活动的人离开,小区旁边的公园变得逐渐冷清了下来。
但偶尔还会窜出几个夜跑的人们,约会的小情侣,还有一个在不断地重复着一段表演的年轻人。
他完全沉入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以至于和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会因为好奇而吸引,但很快就会走开,因为他总是表演着相同的段落,但是当某个夜跑的哥们绕着这个不大的公园跑了5圈回来的时候,那人还是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这就让人有些肃然起敬了。
他有些想要走过去套套近乎,但发现对方那副专注的神情之后,就摇摇头笑着跑开了。
加油吧,兄嘚。
尽管萍水相逢,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但是那种拼搏向上的精神却会引发共鸣。
苏坏当然没想到自己在无形当中激励了其他人,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表演当中,一遍一遍的磨砺。
显然,他对于自己白天的表现很不满意。
虽然那的确是有原因的,但追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太过天真了,没有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
导演的话让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片场生存的残酷。
对于导演和观众而言,他不在乎你是怎么演出来的,过程当中吃了多少的苦头,那些他都可以不管,他所在乎的,观众在乎的是他们从摄像机和荧幕前面所看到的那一幕,是否能够让他们记住,是否能够扣动他们的心弦。
就这一点看苏坏很失败,他虽然勉强做到了导演的要求,但亦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
更不用说,他现在是套着这么一把雨伞在头上的样子,到最后可能不仅没人知道苏坏,甚至连时雨也会变得剧作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那样就太悲哀了。
妖怪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