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住嘴唇，艰难地答道：“虽然凉宫派了人辅助，但这部剧确实是我作为总导演拍的，我愿意负责。”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

然后，就如同胡溯预估的那样，老胡气不打一处来地开骂了：“负责？你能付个屁的责，我特么难道没教过你，做导演拍电影最基本的就是搞好前期的东西，最忌讳的就是不清不楚的东西。现在人家东映拿着版权找上门来，说你们恶意侵权，在网络上制造不利舆论，妨碍市场竞争，要你们赔偿损失，你拿什么赔给人家？”

“呃……”胡溯哑口无言地冒着冷汗。

该不会是借机要削减他的生活费吧？

但是话到了这里，胡溯也已经无法反悔了，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一遍，他也一定会再拍这部剧，然后放到网上去的吧。

这无关于春日的提议，而是他自己的意志。

见他不吭气，老胡在电话里骂得更凶，无非是在说些什么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猪身上去了，这么简单的契约关系都没有弄清楚还学人家拍电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胡还真没说错，他估计自己拿着剧本，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这两年在外面雇了个人冒名顶替，压根就没去导演系的教室上过多少课。

不过都说父母当中，有一个扮黑脸，必然有另一个会唱白脸。是以，胡溯的母亲在看到自己的丈夫已经狠批了儿子一顿之后，插声劝道：“士黎，说几句就行了，理查德还小嘛，吃一堑长一智，而且他现在已经反省了。”

“还小？都特么21了，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处女作出道，正式接拍商业片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能，把电话给我。”

“等等，我把话说完。”那边两口子的争执似乎停了下来，然后由老胡对着电话这边等候发落，或者说是听候刑讯的胡溯说道：“这次就算了，东映那边由我来搞定，你给我好好地反省，要是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你懂的？”

咦？

好像并没提惩罚的事情，既没有要削减自己生活费，也没有说要被带回去关禁闭的事。

这意味着，自己难不成已经过关了？

反应超快的胡溯忙答道：“懂，懂。”

“其他的换你妈来跟你说吧。”

胡士黎声音缓和了一些，推离了话筒，他基本上是个大忙人，应该是抽空过来打了这通电话，打完又要忙其他事去了。

胡溯是这么认为的。

很快，电话的声音便换回了母亲，这让胡溯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里，因为相比起严厉的父亲，母亲从小便更为溺爱自己，也从不会向自己苛求什么。

果然，接下来的全是一些家长里短的时间，问候的都是生活上的琐事，父亲一直关心的学业，她也是一带而过。

“对了，还有一件事。”

临近末尾的时候，母亲一句话让胡溯的心又悬了起来。

因为她说：“我和你的父亲商量过了，关于你接下来的生活费……”

什么，难道是到现在才来说削减的事吗？

不要啊，妈妈咪呀。

我的老婆还指望着这些钱的呀。

就在胡溯求神拜佛，兼猛虎落地祈求的时候，只听电话里传来一句：“你毕竟也长大了，我们觉得你可能会有更多需要用到钱的地方，所以每个月决定在原有的金额上，再给你一万，要好好使用啊。”

嗯？

胡溯整个人都木在了那里。

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妈妈刚才好像说的是……

“理查德？”胡溯的沉默，让母亲以为是信号不好地问了一声：“你在听吗？”

“呃，我在，就是刚才信号不好没听清，您再说一遍?”

胡溯这次把整只耳朵都竖起来了。

“我和你爸觉得你可能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所以打算给你追加一笔经费，暂时是一万，你觉得够吗？”

“够，够，当然！”

“不够的话到时候再跟妈悄悄的说，别告诉你爸。”

“最喜欢妈妈了。”

“哈哈哈哈，妈妈也最喜欢你了，当然，你爸也是很爱你的，他只是不懂表达罢了。”

两人用欧美式的直白语调相互道别了之后，胡溯欣喜若狂地挂掉了电话，然后对着寝室外的窗子狂嚎了两嗓子。

但他不知道的是，先前他以为已经打完电话离开的胡士黎，就在他家位于德国多瑙河旁的别墅，两人同坐在一张沙发上，应对着他们坐姿对面的墙壁上，定格着正在播放的电影画面，正是胡溯他们刚才讨论的《雪之少女》。

不用怀疑，他俩刚才就是坐在沙发上跟胡溯打完电话的，而父亲胡士黎也相当于全程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包括最后母亲故意说的那句：“别告诉你爸，就是故意在调侃丈夫。”

而胡士黎也用这个家伙就是被你宠坏的眼神回望着对方。

对此，苏菲不以为意。

这么多年的风雨相伴，她当然亲属丈夫是个怎么样性格的人，他在胡溯面前故意装作严父的形象，就是因为他坚信华夏那套教育理论，这对于从讲究亲友和平等关系的家庭教育走出来的苏菲来说，实在有够笨拙。

当然，这个精明的女人也不会拆穿就是了，反而乐得其中。

她用手中拱了拱边上的丈夫说道：“你怎么没有在电话当中里夸夸他，说他拍了这么了不起的作品。”

“哼，还差得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