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忘我

苏坏。

不，夜神月和在场的人都笔直地望着前方。

他的眼神当中有某种光。

和其他人相比，他们都是望着相同的方向，但是夜神月眼神当中的那种别有用心，极力掩藏的模样，只消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这说来简单，其实很见功底。

而且也清晰地感受到表演者所付出的认真和努力。

毕竟，对于苏坏来说，他其实可以用更加讨巧的方式来演。

首先这个镜头不长，几秒钟的镜头如果剪辑成片，时间只会更短。而且苏坏是个代演，导演不可能也不会给他特写，任凭他的表演动作做的再到位，那也只会是一种浪费，让人看了觉得惋惜而已。

可苏坏不这么想，或者说，他现在已经没有去思考的余裕了。

身体仿佛本能地就会动起来，夜神月的思考方式，想法，还有情绪，就像是移动存储器的外接数据一样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大脑，让他自然而然地就做出了反应。

他紧紧地盯着视线尽头的L，对方显然对他的出现很是意外，也是呢，自己为了瞒过对方，做了多少的努力，简直就像菩尼老母为了降妖伏魔连脚底裤都给脱了。

其中的艰辛不为人道。

想一想L那些不人道的审讯，一直用蛮不讲理的激进手段来打压自己，简直是卑鄙，但是月竟然心里对L并无怨恨，他有的仅仅是在那瞬间超越对手的快感。

就像是两只困兽，被关在角斗场里的战士，站在对方流血的尸体上那种血脉喷张的快-感。

他眼仁向外微凸，眼睛甚至微微**，他要将L——自己最后的落幕牢牢地记录在自己的眼睛里。

墙上的指针轻轻的移动着，正好停在了三点三十七分的位置上面。

虽然有巧合的成分在里面，但这是月估算了他们返回需要的时间所提前设置的，为的就是能够亲眼见证L的结局。

而结果也是一如他所期盼的那样，L的身形忽然踉跄了一下，表情瞬间扭曲了，他死命地按住自己胸口的位置，像是脱水的鱼那样茫然无措地张大了眼睛。

L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他原本就站在窗台的位置，这一下后仰，让他整个身体朝着窗外倾斜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还是夜神月再度冲了出去。

不过门距离窗子的距离太遥远，有着四五米的距离，月确实是体育万能没错，但不代表他是超人，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博尔特也不一定救得下来。

而他想要救L吗？

不，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月只是想要把L最后的影像，牢牢地印刻在自己的脑海当中，这是作为最终的胜利者，可以享受俯瞰失败者的权力。

所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以最快速度冲了出去，然后注视着下方——

那个仿佛被他亲手从高处推入悬崖的身影，在不住地下坠，而他失去焦距的瞳孔正中央，映出来的是夜神月那张瞪圆的瞳孔，已经嘴角咧开的笑容。

有个词叫做情不自禁。

月也不想的。

但是在一次次克服本能，在猜忌和折磨当中无比艰难地走到了这一步，在这最后一次，就算是笑出来，也是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

就算他知道自己是基拉又如何，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从今天开始，全世界都只会知道一个名字，而L，注定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失败者的名字。

背对着跟随月一起闯进来的那些警察，月的嘴角不断地上扬，他冷冷下瞰的视线，冰冷的早已失去了人性，在那里，早已不存在什么以拯救弱者，伸张正义为己任的夜神月，有的只是一个为争夺胜利而不折手段的杀人魔。

这个表情说真的，把在场所有人都震慑住了。

因为那实在是太到位，太强烈了，光是用眼睛看着，就有一种脊背发寒的感觉，明明片场的室内开着暖空调，只需要穿一件薄衬衫就行了，但是那种彻骨的感觉，让人想要逃离。

毫无疑问，这就是夜神月！

但是缓过来之后，大场叫了一个很长的暂停，在看刚才录制的内容时，不停地挠着头皮，而站在他边上的摄影师和副导，也只能是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彼此。

真的是一言难尽。

照理说副导的责任就是辅助导演，在现在已经拖了进度的时候，应该规劝导演是去是留都快点儿继续，不然这么多人都饿着肚子等着呢，再不然，真要拖到晚上，那盒饭得给人家准备吧？不然也太不人道了。

但是这话没法说。

道理导演难道不知道？

这片子苏坏就根本不能露脸的，他所有脸部的特写都会被掐掉，换上奥雷加的，但是这么珍贵的影响，如果删掉，摄影师自己都觉得是暴殄天物。

当时这段完了的时候，导演第一反应就是扭过头来急迫地问他，刚才那个镜头的特写你抓了吗？

摄影师愣了愣，倒着一看，果然拍了。

这其实是犯错误了，毕竟导演的方针是以中长焦距为主，但是因为那一瞬间不知道是出于摄影师选角度抓拍的直觉还是什么，他将那几个珍贵的镜头牢牢地抓拍了下来，然后再看导演的反应，听他说拍了之后明显的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倒是不用担心被问责了。

关键是怎么取舍。

即使现在隔着屏幕看，还是会觉得有些渗人，那种逼人的寒气透过屏幕直渗骨髓。

在这里，除了导演以外，其他人都是不知道完整剧本的，哪怕副导演也只是遵循着拍摄计划走，但是看了刚才的表演，你能够清晰地了解到夜神月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他身上有着怎样的变化。

藉由杀死宿敌L，他终于完成了从一个拥有各种感情，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心的人类，变成了一个绝情的“神”。

如果苏坏不是演的这么入木三分的话，想必这个问题就不必这么纠结和磨人了。

又过了10分钟，这一次是不决定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