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又简短地补充了一句:“流云干得不错,也帮了不少忙。”
说这话的时候,织田信长视线游移不定,悄悄瞟了流云一眼,似乎有点心虚。
流云暗中称奇——信长居然也会感到心虚?
难道这厮的节操居然并未彻底湮灭吗?
结合之前羽柴秀吉的话,仔细一想,流云感到事情可能另有乾坤。
都还没正式割取到兰奢待,更没有离开奈良东大寺正仓院,干嘛急着确立领导地位啊。
莫非……其中包含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
流云还在疑惑之中,却只见织田信长抬起了头,对着漂浮在空中快要消失的九尾狐幻影急声说到:“赌约胜负已定,是我赢了!”
“呵——是吗?”随着幻影越来越暗,九尾狐的嗓音也变得微弱,但依然保留着难以言状的魅惑之意:“织田宰相是东瀛第一的豪杰男儿,可不能在这上面抵赖,占妾身这小女子的便宜啊!”
“如何是抵赖?”织田信长连忙挥手反驳:“今日之前取得兰奢待,就算是我赢了。”
“但是……”几乎全透明的九尾狐幻影抛出一个暧昧的眼神:“但是今日,若非流云大人出手,织田宰相一定会被困于梦境之中吧?就算真的割取兰奢待,也只不过像昔年的土岐修理大夫一样,无法驾驭反遭其碍吧……”
“佐佐木流云……”织田信长往旁边扫了一眼,犹豫了极短的功夫,咬了咬牙,断然呵道:“佐佐木流云乃是我织田家的家臣!在他相助之下取得兰奢待,当然也算是我亲自所为!”
“哈哈……这就要看……”九尾狐的声音显得意味深长:“这就要看,您二位心中,是否当真有君臣一体,毫无芥蒂的觉悟啦……”
话音落地,漂浮在空中的幻影彻底消失。
“奈良东大寺正仓院,割取兰奢待之事,是我指挥的!”
织田信长的怒吼在屋子里回荡,却已经没有收到任何反应了。
“说得没错啊!如果没有主公您的指挥,我们绝对没办法顺利割取兰奢待!”
羽柴秀吉立刻表达对领导的拥护,他看起来已经恢复斗志,不再委顿了,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但眼中是挥之不去的担忧。
大狸猫德川家康依旧半睡半醒,两眼朦胧,躺在地上摇摇晃晃,似乎仍然没彻底清醒过来。
而流云,听了织田信长与九尾狐的对话,总算是大抵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然后就不得不为九尾狐的最后一句话感到尴尬了。
“这就要看,您二位心中,是否当真有君臣一体,毫无芥蒂的觉悟啦……”
这话说得……
流云肯定没有那个觉悟。
信长八成也是没有的。
所以现在是不是就很难办了?
另外流云心里,对于织田信长和羽柴秀吉他们,多少也觉得有点恼火。
既然有这么重要的原因,你们就不能早点说清楚吗?
一早说清楚的话,看在往日情分上,我肯定专心帮忙啊,或许就不会搞出现在的尴尬局面了。
忽而转念一想,流云又意识到,竹中重治自称无法坚持,退出门外,而本多忠胜一直被德川家康命令在外镇守……这俩是不是故意的?
第261章 义不容辞与尽力而为
众人都恢复了清醒的意识,空中的九尾狐幻影消失,终于可以割取兰奢待了。
前来奈良东大寺正仓院的目的,便已达成。
门外的人依然像是被结界所阻隔一样不知究竟,只有里面的四人可以提前享受胜利的喜悦。
不过,真的喜悦吗?
织田信长在短暂的焦躁愤怒之后恢复了平常的姿态,沉着冷静地笑了笑,淡定拔出短刃,从兰奢待上切掉了半尺见方,一寸厚的大块。这是用于对付本愿寺一向宗的秘密武器。
羽柴秀吉却愁眉苦脸,忧心忡忡,目光不断在室内几个人脸上徘徊,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又难以开口。他割取兰奢待是为了治疗宁宁夫人的心病,但现在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喜悦。
大狸猫德川家康是过了一会儿才勉强苏醒过来的,不过依然是一副睡眼朦胧,浑浑噩噩的样子,愣了半天才爬起来,挥着迟钝笨拙的爪子,小心翼翼从兰奢待上削了一小片。
流云此时的心情也绝不平静。
从刚才九尾狐与织田信长的对话里,他听到了一些细思恐极的东西。
但姑且还是尽量压住了自己的联想能力,先把精力集中于眼前的事情。
九尾狐与织田信长之间所谓“赌约”的来龙去脉,可以日后再问。
拔了怀中短刀,从兰奢待上割取茶盏大小的两个碎块,用绸缎布装起来,塞进怀里放好,胸中方才稍许安定。
就算完成了一桩心事。
如果之前得到的情报无误,凭两块兰奢待,足以让井河阿莎姬与秋山凛子恢复神智了。
相比起掺合复杂的政治问题来说,还是拯救姑娘们更让人愉悦一些。
不过人生有时候是身不由己的。
就算你不去掺合政治,政治也可能主动找上你。
流云一心只想搁置争议不提,却没料到织田信长收好了兰奢待之后,忽然开怀大笑道:“方才妖物那点低劣的离间手段岂能得逞?佐佐木流云乃织田家忠臣,我在其襄助下取得了兰奢待,当然也算是赢了与九尾狐的赌约。”
羽柴秀吉听了这话,立刻忙不迭点头出声迎合:“主公说得对,正是如此,俺猴子也这么觉得!刚才妖怪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一定都是为了挑拨离间——德川三河殿下、还有流云老弟,你们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