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还是对大克的“朋友游戏”嗤之以鼻。
明明是处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中——是苦中作乐?还是疯魔?齐柏林难以理解,她不知道大克有没有放松警惕,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备战之余,他的心境似乎不太一样了。
他不该时刻心念自己的祖国吗?为什么看上去颇有余裕?好似心中无事?
31号的上午,似乎是忍无可忍,齐柏林趁着大克在废墟内进行货物再分类的时候,往他身后一杵,用平静但冰冷的眼神盯着他那臀肌厚实的屁股看了老半天。
“……找我有事?齐柏林?”
克里姆林很快注意到了女士的目光,他抹掉额角的一缕汗——阳光顺着墙壁的细小裂隙照进来,在他的脸上留下点点金色的光斑。
东支安特人和游牧民族混血得来的灰蓝色眸子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看不出一点杂质。
谁能想到这样一双对男士来说过于纯净美丽的瞳仁会属于一个杀敌如麻的军人呢?
齐柏林的心绪一时间有点复杂:“你不觉得这样下去会让她们战斗力下降吗?”
“品尝了那般美好的事物之后,她们又怎能有血性去迎战塞壬?这样下去只会腐化堕落而已。”
她依然保持着居高临下的态势——明明应该在气度上压住克里姆林,但蹲伏的壮汉反而只靠一个抬头的瞥视,就让她心中生出几分慌乱,说出的话也变得不那么有逻辑:
“失去了又会回来的东西……那种东西不如一开始就不存在,不是吗?”
“你指的是什么?”
“这种平和的生活。”
她向前走了两步,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擦出浮尘。
“用不了几天,你又要回归到杀戮与毁灭之中去,现在甜美的一切都会如泡影般消散——你和我一样,是为了毁灭而生的兵器,没理由去追求这些虚无的情感。”
“你的意思是兵器就没有资格追求幸福了?”
克里姆林淡然地站直身子。
“是的,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憎恨怪理直气壮道。
“你有病。齐柏林。”
壮汉字正腔圆地对齐柏林骂道。
这说不上大声,甚至很平和温柔的话,却好似当头砸下的一棒,让齐柏林有点懵。
大克用布条跟钉子把木箱重新封好——这样既能阻止海风的侵袭,又方便运送,毕竟塞壬的金属箱子虽然“保险性能”足够,一旦堆积多了,还是太重了点。
忙活完后,他手肘撑在箱子上,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向如遭重击的憎恨怪。
“在苏联,战后淘汰掉的坦克有很多都被拉去犁地了,虽然这种用法有点浪费,但不能否认它们的作用并不一定只是杀戮——我只是举个例子。”
大克的眼睛在光斑的辉映下如同宝石:
“舰体是我的武器,但是舰体需要维护,需要保养轮机,清洗炮管,就好像男人喜欢刮胡子烫头一般——对战列舰来说,这是它能享受到的短暂幸福,也只有这些工序到位了,它才能做好准备去喷吐火焰。”
男人有力地反过大拇指,指向自己:“而我本身,作为士兵,是祖国和人民的武器,但我同样也是人类,我有自己的物质追求,有着精神方面的追求——和你不一样,撕碎敌人并不能完全让我感到爽快,战斗超过一定时间跟次数后,也会让我压力激增,这个时候我就需要消费品和娱乐项目来缓解挥霍暴力带来的副作用。”
末了,克里姆林长出一口气:“我不是在指责你,你不过是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而已——不必担心欧根她们会玩物丧志……就是因为生活足够美好,当我们意识到美好的日子有可能一去不复返的时候,我们才会更加奋勇地跃起反抗。”
是的,就好像被抢走玩具的孩子都会暴起伤人一样……更何况手中握着强大力量的舰娘呢?
“……很有说服力。”
齐柏林红色的眸子跟对面克里姆林灰蓝色的眸子在阳光中倒映,相交叠,结合处的色泽转为深黑——沉默许久,她坐在了壮汉码好的箱子上——似乎接受了大克的说法:
“但我在这看似甜蜜的游戏中……找不到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
“你能说出‘甜蜜’这个词,就说明你也能品尝到‘甜蜜’……这就够了。记住它,不要让它的滋味从脑海中消失,而一旦有人破坏它,让它远离你,幸福将会转化为不可遏制的怒火——”
大克的声调提高了不少:“到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你高贵的愤怒将如波涛翻滚,淹没你的敌人——”
齐柏林瞪大了眼睛。
她随后掐着自己的白皙的下巴思考起来,环住的小臂差点将胸口的机库推出衣衫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你不是在激励我,而是在骂我——”
“那是你的错觉。”
克里姆林才不会说这些大话后面还有指责法西斯的部分——反正截取有利信息嘛,西方媒体玩剩下的。
但舰娘……还真是敏锐啊。
他有些汗颜地移开目光。
“那么,就请你带给我‘甜蜜’吧,指挥官。”齐柏林认真地昂首,看向大克,猩红的眸子里似乎对大克多了一点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啊?”克里姆林一时间想不到她要的是哪种“甜蜜”。
“怎么?你做不到?”齐柏林挑眉——她可没有欧根说话那么阴阳怪气的,只是在陈述自己的想法而已:
“你既然提出了让我愤怒并提高战斗力的方法,总该也知道前置条件吧?”
第53章 斯 特 丁 打 捞 计 划
“……你对团队演奏不感兴趣是么?”
克里姆林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个比较常规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