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同样是她的战场——即使大克只是需要她的知识跟辨识能力也一样要全力以赴。
她指着一柄挂在墙上的细剑问:
“如果我没记错,你表面的身份应该只是银行职员吧?根据银行提供的工资本,你需要工作320年才能买下这把收藏品——”
“……”
被舰娘毒辣的眼光给震慑到,原本还想解释的男人立马卡壳。
他不知道新苏联对私藏古物的量刑是怎么算的,但他知道,光这一柄佩剑,就害他被好多商人垂涎过,很有可能是那些家伙出卖了自己。
“……征收。”
大克摇摇头,觉着这男人的反应倒是没怎么歇斯底里,想来是看得清楚形势的。
这种人,可以给他改造的机会。
他又看向对方的妻子——
棕发的中年女人挂着相似的惊惧表情,但得益于舰娘们良好的卖相,夫妻两人都没被吓得失态,也就是大克这块移动的肌肉有那么点威慑力了。
“伊娃格科哈,纵容收取献金,银行公账作假,理应劳改8个月,但考虑到你还有孩子需要照顾,可以自选接受改造的时间。”
似乎一笔带过了对方的私藏文物罪名,大克敲了敲手中的记事板:“至于你们的孩子,从后天开始,送他们去重组的社区临时学校上课,有免费三餐,进一步的义务教育规划还在制定中,但你们不必在劳改期间担心他们的教育和伙食问题。”
夫妻俩闻言,面面相觑。
这跟他们想象的“下场”,好像不太一样……
“啊,指挥官……”
配合甘古特进行调查的吾妻突然朝大克举起手来,那姿态柔和得足以破坏气氛——
“好像,是红旗勋章?吾妻应该,没认错吧?”
“……”
大克走过去,看到了那电视旁的勋章。
岁月让它主体表面的金色暗淡发灰,但镀漆部分依然暗红如血,是大克熟悉的那个味儿。
“……那是我曾祖父的……”
见大克重新把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佳斯特洛夫声音有些低沉地解释道。
“这不在我们的征收范围内。”
大克收回目光,并在这位公民先生的名字后面打了个星号标记。
“好好保管它。”
“……嗯。”回答大克的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而是两个孩子——
虽然没有任何从属关系,还是处在嫌犯对话警察一般的尴尬情景中,但甘古特明显能感觉到,这家人之间的交流没有之前那么生硬,似乎公民先生也不是很害怕大克了,只是依然有一种认命般的失落感。
“咔。”
利索地给男人戴上手铐,大克门外的警察已经准备好把这个“银行家”转移走了,但在他上车前,大克拉住了他的肩膀,对面上严肃的几个警察摇了摇头。
警察们马上会意。
看起来克里姆林同志希望这位幸运儿少吃点苦头。
待警车离去,大克整了整帽子,准备去下一家时,一直沉默的能代却出声道:“指挥官是因为他的祖辈为苏联立过功,才特别照顾一下吗?”
“……并不是。”
大克停住脚步,认真地回答:“我们去的大部分公民家里,祖辈都出过战斗英雄。”
“那为什么……”能代有些迷糊。
“为了让他产生一个想法——我之所以给他宽量,是因为他的曾祖父对国家有过贡献。受到这个暗示,他在出来以后,也会更加努力地为国家做贡献,这样获得的社会地位比他通过钱财跟剥削得来的,更能保护他的家人——”
“但是之前我们去的其他公民家……”
能代欲言又止。
“之前不用这个方法‘劝诫’,是因为其他公民要么没有什么家庭责任感,要么对于上上代的荣誉没有认同感,但这个男人不一样,他的家底确实是相对清白,而无论那枚勋章是不是临时翻出来摆在桌上的,它至少在那里了——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大克晃了晃手里的本子:“耳听为虚,光靠对某个人的调查报告,以及民间举报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并不如结合实际情况进行判断来得真实。”
壮汉的目光回到别墅窗口方向——那抱着孩子啜泣的母亲身上:
“虽然他确实剥削过工人,但能代同志,在苏联最困难的时期,以及解体后的一段时间内,出售勋章的热潮让大量老兵的荣誉流入美国收藏家的手里……而他和他的父亲,即使在严冬之中也没有卖掉红旗勋章——至少说明他不是个忘本的人,我们给他好的待遇,也能期待他还以真诚的劳动,而不是某些吃里扒外的家伙,给了权力他却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不用负任何社会责任。”
大克对着若有所思的吾妻和能代继续道:
“对一个人,需要多方面地去评判。NKVD的工作也主要是和人打交道,宽容并不是一种施舍,而是一种手段——我相信以你们的聪慧能够做到最好。”
“……我大概明白了。”能代肃然间点点头。
倒是吾妻,短暂地摆出“松了口气”的姿态,眼睑低垂片刻,便恢复了那种温婉的举止。
“那么接下来……”甘古特看向大克的眼神毫不掩饰地透着欣赏。
甚至她的瞳孔形状都微微变化了一点,但所有当事人都没注意到这个变化。
“下一个……别列佐夫的同党。”大克抬起单子看了一眼,随后把这东西塞到了吾妻提着的公文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