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嚷完,就被后面跟来的沙恩霍斯特给扒拉到了一边去。
独眼的战巡看向卢卡斯的目光,十分直白地充满了厌恶:
“铁血可以没有霍亨索伦,但不能没有舰队——我们只是互相成就,而不是离了一方就不行。”
“沙恩霍斯特阁下……”
卢卡斯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绝对会被家族撸下去以讨好舰娘,但他所提的每一个条件,过去俾斯麦都不得不接受才对——
除非她有更好的选择!
“您是认真的吗?”
“……我给你个建议,将军。”
沙恩昂着脖子,她那海盗似的眼罩之下原本应该是空洞的,但卢卡斯却仿佛从那黑布的后面感受到了一种怜悯的视线:“你很有可能马上就要变成顶罪羊了,抱紧铁血舰队,你还有机会翻身,而不是成为斗争的牺牲品。”
她说罢,倒也是念及对方好歹是给舰队出谋划策过的“功绩”,叹息一声:“只要你还是个军人,而且站在我们这边——你就暂时是安全的。”
留下若有所察,神色也越发复杂的卢卡斯,两位舰娘登机后,便朝着东方飞去。
机上,俾斯麦翘着腿,无言中俯瞰着市区,除了从纪录片,以及舰娘生而得知的记忆里了解过那场大战的残酷,她实在无法想象出,柏林熊熊燃烧会是何等可怖的事情——
为了不让铁血步了北联的后尘,她必须配合克里姆林,这不是投降,而是合作,至少能为铁血留下一点颜面,而且也能通过大克,达成她一直以来的夙愿。
她跟伦德施泰特家的老一辈想法很相近,都是觉得大克会给他们一个充分反应的时间,以消化苏联国内庞大的政治资源。
伦德施泰特家拿到的资料,俾斯麦也有,而且更全,她现在正在给莫斯科方面物色合适的志愿者,他们将会代表德意志,去莫斯科或者东京进修,其中很多都是有名有姓的贵族,但多是新时代没混得怎么好的,对最上层的老爷们心怀不满的。
他们将会是改变铁血上层生态的一支劲旅。
至于大克是否改造他们的阶级倾向……
那就不是俾斯麦需要考虑的事情了。今天卢卡斯威胁的话语,让俾斯麦彻底断了继续仰仗容克的念想。
他们曾经充满武勋,为了地盘、荣耀和子孙的福祉奋进,倒也还有可看之处,如今就是一群被土地和财富束缚住的猪猡罢了。
对比而言,虽然大克跟她是思想上的敌人,但至少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而且很有上进心。
若是身为宰相的俾斯麦,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选择血统和传统,还是对外扩张,选择德国和全人类的可能性?
她抓着一缕发丝把玩片刻,又觉得手里空荡荡的,便一遍遍捋着帽檐,显然心事很重。
“……俾斯麦,没必要为那家伙说的话烦心。”
沙恩虽然不擅长安慰人,但她的舰龄确比俾斯麦大两年多,在场的也只有她适合开这个口。
在上下级关系比较严密的铁血中,哪怕是劝慰都算是奢侈,只不过最近俾斯麦变得不太一样了,她更加在意家人们的看法,而不是“下属”。
“不,我只是在想,和克里姆林会面后,我们要不要维持一贯的严肃,还是说,要跟皇家那些家伙一样,放轻松些?”她摇摇头,面容稍微松缓了一些。
“放轻松些?”
沙恩一愣。
“……我在后机舱里准备了几套晚礼服,也许会用得上。”
“呃,但是领袖去法兰克福亲自迎接,本身就已经过于热情了……我们再宴请克里姆林……合适吗?”
沙恩眼皮跳了跳。
“并不是宴请他,是宴请他麾下的舰娘,至于他来不来,是他的事。”
俾斯麦想得很复杂,但也说明她其实很懂游戏规则。
“好吧……上一次我穿晚礼服……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作为武斗派的沙恩,对于这种展现自己女性魅力的工作非常缺乏信心: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学皇家那群乱来的家伙一样……去讨好他吗……”
“必要的礼节是要有的,讨好,那也得他觉得这算是讨好才行。”
俾斯麦心情又有些乱了,但一想到大克身边婚舰身份铁血船的数目,她又多了几分信心:
“也许比起那些更开放,更懂所谓男人喜好的皇家船,我们铁血的同胞能以更加认真、负责的战士形象获那个男人的好感。”
“……总觉得微妙的有些凄凉……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沙恩唇角蠕动了一下:“说起来,这次的战斗外派人员中并没有提尔比茨阁下呢。”
“没有……也好,我现在不方便跟她对峙。”
作为铁血的二把手……而且是实权二把手,提尔比茨尽管战斗经验没多少,但她是有能力,也有义务收拢流散在外的铁血同胞的……结果么。
在铁血的时候没让她发挥起来,但落入苏联人之手,居然让她做出了一番成就,可以说是啪啪地打俾斯麦的脸。
这种老处女俩月没回家,自己不善表达、社交恐惧的妹妹突然就嫁给了多金帅气仕途坦荡的好男人的剧烈冲击感,即使是铁血领袖也有点顶不住。
“……不谈她了,就算她露面,我也能端正心态。”
逃避可耻,但俾斯麦也没条件飞去莫斯科见自己那已经在苏联任职的妹妹。
“……”
张了张嘴,沙恩又想到——那几个不列颠的女人也在克里姆林身边的事,其中还有一个比较棘手的……是俾斯麦的老冤家了。
真要穿上晚礼服转移战场,在别处开辟胜利,绝对会在皇家的加料下变成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