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内托阁下会突然提出这种惠民政策？”

虽然说着惠民，但看那些族长们贪婪的模样，仿佛最先惠及的一定是他们——

“据说，只是听说啊——维内托阁下是遭到了苏联的压力，她急需团结大家族的势力来保证意大利国内稳定，以确保有足够的政治力量抵制苏联的各种侵害预谋。毕竟不列颠那边因为没顶住压力，已经开始表面上迎合苏联方面了。”

肥胖的“中间人”先生手指如肥蛆般蠕动了一下，指尖油都抹在玻璃杯上，让那光洁的器皿瞬间变得雾蒙蒙的：“当然，也有说法是，我们马上就要冲出地中海范围，重新向外海的土地进军了，到时候会需要国内更加活跃的经济环境和广开的工厂来消化涌入的大量物资，维内托阁下是在试探我们，到底能不能消化得了这么多东西。”

“原来如此。”

元老们纷纷高叹大执政官目光的长远，赞不绝口之间，又伸手揽住了旁边的名媛们，一个个趾高气昂的，仿佛这些漂亮的花瓶都是自己宴会上的战利品。

“但是克里姆林获得了维希的无条件支持——我们跟铁血现在的关系已经比较淡漠了，虽然利托阁下说过俾斯麦不会坐视不管——但她要是反悔的话，我们要怎么扛下苏联的施压？”

“两种，满足那头北极熊的要求，他无非是需要一个倾销地或者冤大头——在苏联恢复初期他应该不会想着匆忙扩充疆域，而引入资金和寻找一个大方的商业伙伴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要么他并看不上我们的经济潜力，单单想要收编撒丁舰队——但相信我，就算他名义上收编成功，姑娘们也绝对会为意大利争取最高利益，如今的克里姆林是所有人推举出来的标志，是一个符号，代表着新的盟约，但他本身并不能完全左右舰娘的思想，据说舰队国际的内部争斗非常频繁，而他无力管控。”

某种意义上讲，还真让他们说中了一部分。

面对美第奇族长不置可否的注视，侃侃而谈者反而很有自信的模样：“我们也要促成他的收编工作，随着更多国家的战舰加入他那个代表会，意大利也能获得更高的国际声望和政治资源，甚至还能从他的航天计划中分一杯羹——”

“我更倾向于认为他提出的进入深空‘掠夺’的计划……只是他收买人心的谎言。”

“但维内托阁下说过，塞壬建造舰队的资源并不来自于地球，肯定有一处地外资源点，或者更多处——如果我们能夺过来的话……”

七嘴八舌之间，这帮元老的情绪居然越发高涨，不知道的人甚至会以为他们准备好对“星际殖民”这块儿大蛋糕下手，并讨论切几刀，每个人分多少了。

好家伙。

观察者直呼好家伙。

她开着变色龙系统摸进这场盛会，原本只是因为无聊，想探听一下元老院会不会对舰娘跟大克的私密协议有所警惕，但现在看来，贪婪已经占据了他们的大脑高地，愚蠢的血液全都挤在一处，开始变得不理智起来。

我们还没抢你们的钱呢——你都想着抢塞壬的殖民地了？观察者只感到了一股超越了“荒谬”的究极笑点在心头瘙痒，让她差点喷出来。

不过让她稍稍止住一点愉悦的，是美第奇族长那略显肃穆的眸子。

虽然他确实意气风发、如日中天，但他的疑惑还是要大于获利后的欣喜，就算被影响了，也没有出丑。

算是个人物，但也就如此了。

“虽然各位对这次合作非常有把握，但也不要忘了列乌托夫的灵能学院。”

他再次举杯示意大家关注自己：“按照姑娘们的推测——未来十年将是灵能者的黄金十年，我们这些老头子如果不能掌握灵能的秘密，或者被莫斯科方面甩开，极有可能会失去如今的政治地位。”

他顿了顿，见所有人都冷静了不少以后，才又缓缓道：“为此，不能只被动地守好意大利的传统，也要积极出击，要如凯撒时代那般，将最好的资源带给孩子们。”

“但是让灵能者进入我们的圈子实在是风险太大了。”

“带来的好处同样诱人……但送去进修的孩子会不会受到苏维埃的控制？”

“不一定，还是留个心眼吧。”

合理的抗拒——人对新事物一般是带有畏惧态度的，但领头的老人提出让各家族子嗣争取灵能修习资格，以平衡国内蛋糕后，马上这些强盗就都闭嘴了。

事实上，这也是他跟维内托交易的一部分，由他带头说服其他元老积极参与意大利的灵能者培养计划，而维内托会偏袒他，多给他那份儿加个百分点。

“还真是丑陋又精彩，比窝在尼古莱那边看他被舰娘打桩有意思多了。”

观察者甚至想要为美第奇族长的表演股掌，但她很快又发现，不少家族已经在联络安排候选人了——有的是直接安排嫡子，有的甚至当场认了好些个干儿子干女儿，希望到时候能多几株帮自己壮大权力的萌芽。

“都不好好考虑一下列乌托夫会不会收你们的亲属——啊，这大概就是‘前瞻性’吧，嘻嘻。所谓有备无患？”

阴阳怪气之间，她突然又生出了几分烦躁的意思。

塞壬的善恶观和舰娘区别很大，她们更加接近人类的原罪，也因此，面对人类的丑态，舰娘只会生出厌恶和怜悯，但塞壬会有一种更加暴力直白的冲动。

“如果伪装成炸弹袭击的话……不太行，美第奇现在对维内托还有用，真要做掉的话得另找时间跟机会。”

而且克里姆林绝不会希望自己擅自行动，哪怕他认同必要的暴力行为，但也不是自己理解中的那种“暴力”。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起大克那张蠢脸，观察者的心境就又平稳了一些。

“还是先去打个招呼吧，嗯，今天是赤城排班来着……嘻嘻，不知道那条狐狸被我打搅了好事会露出多么险恶的表情呢——？而且尼古莱的表情也很值得期待——”

……

然而观察者的期望落空了。

她的面前放着一盘给她留的蛋糕，但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来回将目光扫视，最终放在后方沙发靠背上那搭着的，抽搐着的棕色和白色尾巴上。

“估摸着你这个点儿也该到了——果不其然，死性难改。”

咀嚼着口香糖的大克满脸写着“黑恶势力”，环着双臂，精壮的上身肌肉绷起，看上去打人就很疼的那种——

“还以为你不会发现……你的灵能已经进化到可以在分心的情况下感知我了么？”

最终，弃子认输的观察者直接瘫在了沙发上，两条白花花的小腿交叠着，全不在意自己的半躺的姿态多么不雅。

刚刚她倒吊着，探头看向窗内，准备用热量分析设备观赏窗帘后面发生的一切，但大克马上注意到了她，推开窗户，单手捏着她的脑瓜把她“摘”了进来，动作迅速利落，让她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今天第一次偷看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不然不会给你留蛋糕的。”

大克坐在塞壬少女对面，抬手帮她倒上一杯茶，同时掏出手帕，把额头上的虚汗给擦去。

赤城和加贺一如既往的差点要了他的老命——当然，是差点。

这次她们最大的失误，也是大克最大的幸运——就是她们不敢和信浓一起排班，因此把大狐狸的活动时间提前了。

如此谦让之举，也给了克里姆林喘息的机会，现在他甚至能站得起来，还能一脸淡定地跟观察者交流。